第845章 羊辜佑雍州辭官,樂秦御天監堵門(第1/4 頁)
日薄西山,雍,項兩州邊境山谷內的小亭中,寧延與羊辜佑是越談越歡,莊十月隔著老遠都能聽到亭下傳來的歡笑聲,好多次他都懷疑這個羊辜佑並不是朝廷派來和他們談和的,而是找機會來和公子敘舊的。
桌上的青梅酒早已被喝乾淨,橫七豎八的放著五六個空酒罈,兩人一個毫無形象的躺在涼蓆上看著頭頂草堂,一個趴在桌上喝酒喝的有些暈乎。
寧延躺在涼蓆上枕著手臂慢悠悠的說道,“這個草亭下雖然只有你我二人,可在這山谷兩側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這酒喝完你覺得你還能回去嗎?”
臉頰泛紅的羊辜佑打了一個酒嗝,緩緩說道,“寧州牧,不瞞你說,不出意外的話,這也是我最後一天穿這身紅袍了。”
寧延起身看向羊辜佑,“你要離開殷都?”
“來之前我就寫好辭呈交給了吏部,我羊辜佑飽讀詩書,雖然不像夫子那般是個人人尊敬的大儒,但天地至理,人間道義都懂得一二,你寧州牧起兵是迫不得已,我看得明白,如果我是你,也會和你一樣起兵,站在你的角度你沒錯;但我又是朝廷臣子,受陛下皇恩才有今日,你起兵反的是朝廷,也是陛下,於我而言,我不能看著你覆滅朝廷,站在我的角度,我又不能讓你起兵;這樣的局面我羊辜佑人微言輕,改變不了,也不想面對,所以我決定離開。”羊辜佑席地而坐,平靜的說道。
寧延望著眼前的年輕人,苦澀一笑,“有時候逃避也不失為一種選擇,當年的我離開殷都不也是逃避嘛,只是你這樣真的甘心嗎?離開殷都,離開你可以大展身手的太和殿,做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有什麼不好,我都想好了,我準備回老家去,開一間學堂,做個教書先生,哪怕日子過的苦一點也沒關係,至少比現在活得舒坦。”羊辜佑長嘆一聲,“只可惜啊,臨了也沒有看到你和陛下握手言和的那天。”
寧延起身拍了拍羊辜佑的肩膀,“我們本就不是一路人。”
“寧州牧,我該走了。”羊辜佑望著逐漸西沉的落日,悵然若失的說道。
“我也該走了。”泛著紅霞的日光照在兩人的臉上,說不出的暖意。
羊辜佑一邊起身一邊說道,“來之前我已經與新上任的雍州牧說好了,項州軍入城時,他們便開城投降,沒有雍州軍的雍州根本擋不住項州軍鐵騎,苦苦掙扎不過是白白葬送將士性命。”
寧延起身駐足良久,看著羊辜佑一步一步走出草堂。
“今日之後,我羊辜佑就是自由身了,寧州牧,有緣再會。”羊辜佑瀟灑起身騎在馬上,漸行漸遠。
少年官員迎著晚霞越走越遠,馬上的他眼淚直流,他告別的不僅僅是這個叫寧延的州牧,還有自己這些年來的執著和不甘。
在殷都人人都說寧延是個奸佞之臣,他不相信;人人都說寧延是個狼子野心之徒,他也不信;更有人說寧延早晚有一天會起兵造反,他還是不信!
直到今天自己見到寧延,他才說服自己,寧延是真的起兵了,儘管這並不是他本意。
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絕對的,也沒有什麼事是沒有來由的,他羊辜佑的堅持沒有錯,寧延的選擇也沒有錯,甚至就連陛下的選擇也沒有錯,那錯的是誰?
這個問題,或許將要困擾他的一生。
寧延微微一笑,眼眶微紅,低聲說道,“有緣再會。”
看著桌上的酒罈,寧延重新席地而坐,這次他的眼淚嘩嘩直流,他這一生,見過很多人,也失去過很多人;羊辜佑算得上自己的朋友,在殷都,羊辜佑是少有願意幫自己說話的人,他幫自己不為功名利祿,只為對得起自己讀過的那些書。
他離開殷都並非心甘情願,而是對現有局面深感無力,他看的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