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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畔放下舊物後,流芳便沒有再去看過顧懷琛,倒是看雲每天都去陪他一個時辰,那輛輪椅他漸漸也不再那麼抗拒了。流芳也會偷偷地問呂思清他的腿是否能治好,呂思清則是諱莫如深沉吟不語,但是流芳知道如果真的沒有好轉的機會恐怕呂思清早就拎起藥箱轉身離開了。
十日後皇帝居然微服來了一趟靜安王府,到了東苑進了顧懷琛的廂房足足一個時辰之久,據一旁的侍衛說起,皇帝離開的時候臉色微微不悅,冷冷地說了一句:
“朕深感遺憾,可是先生也無須太早決定,朕還是想給先生一個月的時間想清楚……”
九月初第一場輕霜不知不覺地來臨了,呂思清一臉慚愧地向流芳道別,家僕們也見不到女主人臉上有失望的表情,只知道他們家王妃親自把請辭的呂思清送到了繁都碼頭。
流芳進宮的次數漸漸多了起來,容遇有一兩回還在翊坤宮外遇見她,她只笑笑說道:
“閒著也是閒著,你又沒時間陪我,懿君和我兩個人反而還可以互相解悶呢。”
馬車上,她倚在容遇的懷裡如是說。容遇看不到她的臉色,明明是淺笑著說的話,眼裡卻有幾分凝重和擔憂,他輕輕攏過她的肩,說:
“這陣子冷落你了,過兩天吧,戶部的舊賬都整理清楚後,我會好好陪陪你和兒子。”
“遇,三天後是重九,我在焚玉山腳下等你,你陪我登高好不好?”
“好。”
重九那天,天高雲淡,秋霜輕寒。本來說好一同出門,可是宮裡一個小黃門急匆匆地拿著皇帝的諭令把他宣走了。
容遇上馬前微笑著對她說:“阿醺,你先去那裡等我,我去去就來。”
結果這一等便等到了日落西山,幸好本來就沒打算帶看雲來,流芳心裡氣悶不已,不許侍衛們跟著,一個人提著一罈子菊花酒一步步登上了焚玉山,來到了半山腰的那個亭子。
亭子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只是一旁的青松變得高大濃密,蒼翠的松針虯勁的枝幹經霜不倒。流芳還記得那條有裂紋的石欄,以前容遇一身黑衣臨風吹奏陶笛的情景如在眼前,她仍能憶起他坐在石階上偷吻自己時得意而惡作的神情,如今卻另有一番甜蜜的回想……
她開啟那壇菊花酒,向著陵州方向奠了半壇,跪下鄭重地拜了三拜。那一年的重九,說好了要帶上無為和老韓王一家人去登高的,可是不但心願不遂,轉眼間遭逢大變,疼愛自己的老韓王沒有留下一句話就去了。
一夜間親人離喪,她怎麼不懂得容遇的痛,容遇的恨?
他今日不殺顧懷琛,也不過是因著皇甫重霜的那道聖旨,因著他把皇甫重霜仍然看作是兄弟,在國事面前暫時放下自己的一己之恨。
入了繁都差不多兩月,容遇幾乎每日都有事務要處理,她也曾見過他在書房處理公務時手裡拿著茶碗慢慢地喝著茶,成吉安每唸完一份戶部的公文他也只是想了片刻便果斷迅速地做了判斷批示,好不容易等他忙完了回房沐浴完了,他一趟下來抱著她無須片刻便能睡著。
她知道他很累。
所以她告訴自己,今天他沒能如約和她登高,她不該怪他的。
暮色四合,她聽到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不像是容遇的,她以為是塵暗,於是頭也不回地說:“知道你盡責,但也不用步步緊跟的,不是放了你一天假過重陽?怎麼又回來了?”
“芳華公主,別來無恙?”
這個冷惻惻的聲音驚得流芳臉色微變,轉身一看,竟然是許久不見的莫非如。
“你想幹什麼?”如果想殺她,剛才那一刻已經動手了,只怕他的目的沒那麼簡單。
“帶我見他。”他手中的軟劍泛著清冷的光。
“你自己有手有腳,想見顧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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