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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她自己都鄙視這樣的自己。
一裘白衣,出塵磊落的他,若是不能忘記,那就記著,記一輩子也無妨。反正,老去之後,喝下一碗孟婆湯,前塵舊事煙消雲散,記得好不記得也好,殊途同歸而已。
相見的最初,相識後的投契,眉目間淡淡的情意……
他和她之間的往事,想一想都很美。這,就夠了。
強求,然後受傷。這樣的經歷她不想再重複一次,她其實是個膽小鬼,不但怕受傷,更怕心底的瘡疤無法復原。
陽光從硃色漏窗斜照進來,照出鶴嘴爐上一縷漫滅輕煙。容遇走進廂房,丫鬟已經把青色紗帳掛起,只見枕上一頭青絲如墨,長如流瀑,她抱著絲被睡意正濃,被上墨染的秋芙蓉娟然婉約,映著她白皙的雙頰,微微上揚的嘴角,多了幾分難得的嫻靜恬美之感。
容遇揮揮手,讓丫鬟退下。
他坐在床沿俯身看她,兩人的眉眼只差半寸的距離,氣息相聞。她鬢邊清淡的蘭花氣息似有若無地繚繞著他,從鼻端沁入臟腑,似要魅惑人心。
他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眼看那半寸的距離就要消失。
這時,她的眼睫毛輕輕一動。
他笑了,直起身子坐正,說:“你輸了。”
流芳懊惱地睜開眼睛,“你這叫騷擾知不知道!有這樣叫人起床的嗎?”
“下回在聰明人面前裝睡,記得不要眯起一條縫來偷看!”
流芳氣極,乾脆拿被子矇頭,翻身,不去看他。
“不後悔?”
“後悔啊,我那二千兩銀子白白化了水!”她說。
明知道他問的不是這事,容遇又說:
“今天回顧府?”
“不回,我賴死在這裡了!”她野蠻地說。二千兩銀子啊,她得在這裡大吃大喝好一段時間才掙得回一半的本錢呢!都怪容遇,讓她喝什麼酒!
“那一個月後,你在這裡出閣?”
流芳一把翻開被子,就差沒有直跳起來了,她坐正身子頭痛地說:
“誰說要嫁了?你喜歡曹楠,你去嫁他好了!”
“我聽說,月前還有人主動問曹二公子何時迎娶她過府?”
流芳沮喪,可憐巴巴地拉著容遇的手臂,說:
“你幫我想個法子退了這門親事好不好?我是阿醺,你的表妹,你也不忍心見我為了賭氣嫁進曹家吧?”
“你不是很擅長助人退婚的麼?”他深覺好笑,伸手捏捏她的下巴,“承認賭氣不對了?那你說說看,幫了你,我有什麼好處?”
“表哥施以援手,流芳承了這個情,自然就欠了表哥一份情。日後有用得著的地方,流芳自當還表哥這份人情。”
他起身負手踱步,沉吟片刻,然後回頭看著她說道:
“顧流芳,若是欠我容遇的不還,我會連本帶利討回來的,可記住了?”
他幽深的黑眸此際溢著點點笑意,薄唇微彎,嘴角揚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接著便轉身離開了廂房。
那樣不加藻飾天質自然的笑容落入流芳眼裡,她不禁暗暗一怔,隨即又釋然,嗤笑自己的多想,容遇就是一隻千年狐狸精,什麼時候讓人看過他的真面目來著?
顧流芳,他什麼時候不算計著你,就已經萬幸了,你還想他心無障礙坦誠以待?
兩天後,流芳回到了顧府一心居。容遇讓人送了幾管大小不一的細竹管來,還有一根長如竹籤的線香,送東西來的丫鬟對流芳說:
“容公子吩咐小婢轉告小姐。曹二公子的母親是曹尚書最喜愛的三夫人,平日嗜好不多,但逢初一十五便會到附近的普光寺上香。三夫人最疼公子,最不喜不潔之事物。”
說罷拿起細小的竹筒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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