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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苑林嚇得後退,陷入梁承冰涼的懷抱,每一次都是他鼓起勇氣張開手, 這一次換作梁承擁住了他。
他木然地說:「我不相信。」
梁承溫熱的呼吸夾在綿綿冷雨中, 是逼人瘋的毒品,也是讓人茫然的麻醉劑,他一句一句折磨著喬苑林的神經——
「你真的很聰明,知道麼,你早就猜對了。應小瓊有前科,我也有, 我跟他就是在二監認識的。」
「找上門的警察叫程立業,我殺人之後,抓我的人就是他。」
「判了兩年,我為什麼輟學,為什麼你去七中一直找不到我,現在明白了麼?」
梁承注視著那座牢籠,修電器是在裡面學的,驗金也是。賀婕來看他,總是哭,段思存也來看他,給他那些課程資料打發時間。
後來他煩了,拒絕任何探視,出獄後跟所有人斷了聯絡。
他發現喬苑林的七中論壇發的帖子,出了一身冷汗,在德心每當聽見一聲「梁助教」,都覺無地自容。
他並沒有多少秘密,一個啟齒便毀滅全部尊嚴的就夠了。
偏生喬苑林是他的剋星,靠近他報答他,如今還要喜歡他。太可笑了,苦苦尋找救命恩人的時刻裡,他在枷鎖之中、審判席上,而後是數百個禁錮在高牆鐵窗裡的日夜。
桌子沾染髒汙,能擦乾淨,人呢?
汙跡烙印在身,這一輩子是不是都抹不掉?!
喬苑林瑟瑟發抖:「太荒謬了。」
梁承埋在他腦後,嘶啞的聲音消散在他柔軟的髮絲間:「沒錯,喜歡一個殺人犯的確太荒謬了。」
喬苑林拼命掙脫:「你不是!」
倏地,他被梁承放開,玩偶娃娃掉進一灘水窪,風雨侵入眼眶,梁承在他的視線中變得模糊。
「喬苑林。」梁承叫他。
他捂住腦袋,牴觸地說:「我不想聽……」
而梁承音色分明:「你撿的不是沒人要的娃娃,是我這樣的一個垃圾。」
車廂盈滿潮濕的泥土味,喬苑林呆坐在副駕上。梁承給他寄好安全帶,發動車子前,掏出一本證件扔在了中控臺上。
喬苑林認得,是鎖在書桌抽屜,他沒來及看被梁承命令「放下」的那一本。他拿起來,裡面夾著一份服刑證明,他彷彿不識字了,姓甚名誰都看不明白。
但貼著的免冠照那麼刺目,短寸,陰鬱,背景是壓抑的深藍。
雨又下起來,鋪天蓋地,金盃的引擎像要散了架似的,無法負荷漫長的回程。
沿著國道有一些小旅館,凌晨已過,大部分都熄了燈,梁承挑了一家還亮著的,停車投宿。
從下車到進門的短短几米,兩個人幾乎濕透了,老闆窩在前臺打盹兒,聞聲醒來,嘟囔著要身份證。
梁承掏出自二的,從臺上抽出張紙巾,塞給喬苑林說:「擦一下。」
喬苑林不動,蒼白的臉上不停滴水,梁承抽回紙巾,手抬在半空卻遲遲沒有觸碰對方。
老闆說:「天氣不好,跑大貨的司機都撂這兒了,就剩個小標間。屋裡除了礦泉水都收費,押金一百。」
梁承支付完帶喬苑林上樓,房間在二樓陰面,潮濕又簡陋,兩張單人床捱得很近,靠窗的那一張被子有些發黴。
喬苑林遲滯地杵在床角,巨大的愕然過後感官盡失,只覺出陣陣發冷,輕微地抖動著。
梁承去拉窗簾,說:「濕衣服脫了,上床蓋好被子。」
喬苑林聽個囫圇,倒頭往床上一栽,天旋地轉間那座監獄浮現出來,隱隱轔轔傾軋他的視網膜。
「哥,」他自虐地叫那個始作俑者,「梁承。」
喉嚨猶如紮了一根刺,梁承沒有回答,過去將喬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