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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鳴看了看南嶺。他翻過這小子的資料,知道這小子生得美艷勾魂頂頂洋氣,本名卻極土氣,叫唐鑫龍。家境也不好,還不是一般的不好,出自貧困山村,幾片破瓦一爿殘牆,就算是一個家了。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某種社會定律,一般出身低微的人都特別渴望出人頭地,也都特別敢拼敢闖敢豁出去。刑鳴以己度人。
但這會兒南嶺瞧著一點拼勁沒有,像摘下枝頭又插瓶裡的花兒,擱不了兩宿就憔悴。不過憔悴歸憔悴,還是挺招人稀罕的模樣,一雙眼睛水光瀲灩,一張俏臉我見猶憐。
估摸是新來的實習生吃不了這連續熬夜的苦,刑鳴倒起了點憐香惜玉的心思,對南嶺說,雨太大了,叫個車再回去。
南嶺笑容莞爾,說一會兒有人來接。
南嶺跨出辦公室大門前,刑鳴又吩咐他,後天《東方視界》恢復直播,代替劉博士上節目的人得儘快聯絡。
雨真的特別大。這天與地之間跟扯了千丈長寬的水簾子似的。一頓夜宵吃得人心不寧,氣不順,刑鳴站在窗前吹著夾雜冷雨的涼風俯視下去,看見一輛黑色賓士由遠及近,濺起兩排水花,停在了樓下。
賓士在明珠園裡不算好車,但刑鳴對這車當然眼熟,十分鐘前他剛從這車上下來,看來是虞臺長吃了夜宵後也沒回去,兜了半圈又回到了明珠園。
這個時間,明珠園裡還在加班的人不剩幾個,虞臺長大大方方來接人,似也不怕落人口舌。
然後刑鳴看見,南嶺大步跑了出去,停在大奔的後車窗前,畢恭畢敬地弓著腰,跟車裡的男人聊了幾句。
隔著雨幕也看不清這男孩子的臉,但應該是笑著的,怎麼好看怎麼笑。
刑鳴一眼不眨地望著那輛黑色大奔,望見老林冒雨跳下車,替南嶺拉開了後車門,做了個姿勢請他上車‐‐南嶺坐上去,就坐在虞臺長身邊。刑鳴嗓子突然發癢,喝了一口阮寧為他準備的咖啡,結果反把自己嗆著了,差點沒吐出來。
太苦了。像一口咬碎了苦膽,而那膽汁偏偏卡在喉嚨口,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只剩濃重苦味,溢滿口腔。
&ldo;沒加糖?&rdo;刑鳴回頭看著自己的助理,微微擰著眉頭,語氣裡明顯帶著不愉快。
&ldo;老大,&rdo;阮寧委屈,&ldo;你不向來只喜歡清咖的嗎?&rdo;
刑鳴&ldo;嗯&rdo;了一聲,再次轉身面向窗臺。
賓士已經駛離了明珠園,連影子都瞧不見了。
刑鳴又喝了一口紙杯裡的咖啡,抿著,含著,細嘗其苦,直到實在抿不了含不住了,才將這既苦又澀的液體艱難嚥下去。
&ldo;以後不要清咖,&rdo;他冷臉,皺眉,&ldo;太苦。&rdo;
週四早晨給candy檢查新剪出來的短片,完全依照對方所言,該刪的地方刪了,該改的地方改了,因為素材攝錄得足夠,這個題材又大有文章可做,短片內容還算豐富,總算魚與熊掌兼而得之,既照顧了金主的喜好,又對得起一個媒體人的操守。
但刑鳴仍不滿意。不滿意盛域咄咄逼人,更不滿意自己,沒能一犟到底,慫了。
然而直播開始前兩小時,盛域方面又出麼蛾子,candy說廖總不放心,不希望劉博士與季女士出現在直播鏡頭裡,怕這一對瘋男女會在十億觀眾面前胡言亂語。
刑鳴更不滿意了。他對自己的場控能力很有信心,最不濟也可以暗示導播切換廣告,何況季蕙不是劉博士。他和她一大清早就開始對稿子,季蕙甚至比任何工作人員來得都早,她難得薄施脂粉,雖病態猶在,但看上去令人眼前一亮。她說起話來條理清晰,亦莊亦諧,你很容易忘記她是一個重病纏身之人,也很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