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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哆嗦著打量那張探出來的臉——是如意。
傻了。
富春灰頭土臉地爬出坑,低著頭站在如意麵前。
如意拄著柺杖,氣喘吁吁,她是順著富春的腳印找到這裡的。
如意盯著富春看,富春繼續低頭站著。
如意抬頭望向面前的大海。
大海平靜地起伏著,像是世界的胸膛。濤聲博大,浪跡天涯。
“多美啊。”如意平靜道。
富春抬起頭。
“所以你放棄了。”如意回頭望著富春。
富春鼻子一酸,倔強地仰起臉,望著天。
如意放下柺杖,坐在岩石上,望著大海。
“為什麼你不哭呢?有時候哭一場,心裡就舒服了。”
富春繼續瞪著天。
如意回頭望著富春,神色非常平靜。
“其實挺好的,你只是挖了一個坑。我怎麼會說你呢?你太苦了。”
富春拍了拍僵硬的脖子,低下頭望向遠方。
倆人就此沉默,濤聲澎湃,他倆一起望向遠處絢爛的天。
“富春……”如意迎著純淨海風,攏了攏一頭短髮。富春放下冰鎬,坐在如意身邊。
“你這是想坑我呢,還是想坑你自己呢?”她問。
倆人一起笑了。小胖在一邊快樂地叫喚起來。
如意招招手,小胖走近如意,離兩步遠,站定了。
這是很美好的一刻,南極,日不落,清風,大海,天空,一家三口看夕陽。
“背首詩給我聽吧。”富春道。
如意想了想,道:“有個詩人叫海涅。”
“哪兒人?”
“德國人。”
“德國貨可以。”
於是在盤古開天闢地之後,在冰冷了很久,寂靜了很久之後,在世界盡頭這片海灘上,迴盪起了一首詩——
北方有棵松樹,
獨立在荒涼山上,
它沉睡著,
冰和雪給它裹起白衣裳。
它夢見一棵棕櫚,
長在遙遠的南方,
在灼熱的巖壁上,
孤零零默默憂傷。
濤聲漸起,天地深沉,遠方無盡,此刻永恆。
如意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頭髮。
“富春,這個地方很好,我喜歡這裡,但我的身邊沒有你的位置。”
富春的心像是被刀割一樣。他一直以為心痛只是一種修辭方式,直到現在才知道,心真的會痛。
富春道:“我挖了一個大坑,足夠坑咱倆的。”
如意道:“我不答應。”
富春道:“我累了,走不動了。”
如意沉默了一會兒,緩緩把頭靠在富春肩上。
富春深呼吸了一下,繼續望著遠處的海面。
如意柔聲道:“富春,你不會留在這裡的,我不讓你留在這裡。你一定要回去,很多年以後,你要大富大貴子孫滿堂地死在一棟豪宅裡。我不許你在這裡陪我。”
富春抬起頭,望著眼前的大海。
如意轉動著無名指上的頂針箍道:“這是咱的信物,也許有一天,當你看到這個頂針箍時,我已經在這睡著了。也許有一天我不說再見,咱倆就這麼永別了。”
“富春!”如意道。
富春站起身望著大海,風吹起他茅草一樣的亂髮。
“你一定能找到極光站!”如意大聲道。
富春握緊拳頭。
富春背對著如意蹲下,道:“咱們回家吧。”
那天,富春再一次背起了如意。
小胖神情凝重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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