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3/5 頁)
釋放出難以想象的巨大能量,像是一頭狂怒的怪獸張開佈滿白色尖牙的大嘴向富春飛奔襲來。
富春連滾帶爬向陸地方向逃去。在他四周,被激起的雪和著風,瞬間讓他伸手不見五指。周圍十平方海里一片沸騰,他感到腳下的冰面在顫抖傾斜。他拼盡全力向前爬著,看到冒出海水的冰裂縫時,就玩命跳過去。
轟!冰山第三次崩塌,它是要殺了富春。
富春哆嗦著,喘息著,像只靈巧的松鼠那樣,在迅速龜裂解體的冰面上奪路而逃。身後是大約五米高的一排冰雪巨浪,其中的任何一塊冰都能把他打成肉泥。腳下是零下三度的冰冷海水,只要掉下去,幾分鐘內就會被凍得失去知覺。
他跑向一座堅實雪堆,奮力一撲,蜷縮在雪堆後。轟的一聲,一片夾雜著無數冰塊的白色氣霧從雪堆兩側和他的頭頂上呼嘯而過。瞬間,四周皆是白色,伸手不見五指。
富春蜷緊身子,躲在雪堆下。
咔嚓嚓,他的腳下再次傳來一陣堅冰裂開的巨響。
“開恩啊!”他歇斯底里、驚恐萬分地衝天大喊。
冰山的崩塌停止了,飛濺的冰雪紛紛落下,除了冰面開裂的聲音,天地間再無聲息。
他哆哆嗦嗦地站起身,走出這座擋住死神的雪堆,望著身後一片混沌,緩緩跪下。
此時如意望著窗外。
她整天躺在床上,儘量一動不動。為了能儘快讓斷骨處長出骨痂,她極力剋制著內心的各種煎熬。
在這個世界盡頭的小屋子裡,最可怕的不是寂寞,而是不知道會不會一直這麼寂寞下去。正如富春跪在海冰上張著嘴望著前面,最可怕的不是山崩地裂,而是那無盡的遠方。
如意靜靜望著那幅畫著觀音菩薩的掛曆。如果富春死在外面,那麼她也必將困死在這小屋裡。每每想到此處,都會不寒而慄。她默默計算著富春離開的時間,唯一的一塊表富春帶走了,她的手錶扔在第一次宿營的山腳下,當時沒覺得一塊手錶有什麼重要,現在才知道,時間是聯絡她和富春的唯一紐帶。因為天不會變黑,她躺在床上,不知道究竟還有多久他才能回來。五分鐘在這裡變得像一小時那麼長,她強迫自己睡著,可越來越冷的房間和飢餓讓她難以入眠。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翻看那本《泰戈爾詩集》,從《飛鳥集》翻到《吉檀迦利》,再從《斷想鉤沉》翻到《新月集》。
她輕聲讀著那些帶有夏日花香的詩句。可時間過得太慢了,她獨自躺在床上,蓬頭垢面,裸著下半身,鼻子裡已經聞不到床下那個屎盆子的氣味,她從小到大積累起來的優越感和所有尊嚴終於灰飛煙滅。
那些特別黑暗的東西開始爬進她的腦子,那種刻骨的頹廢開始侵蝕她的心,她得吃藥,可藥已隨著飛機的殘骸沉入了數千米深的南極海。
此時富春走在回來的路上,腳步沉重,氣喘吁吁。路過一個融雪的水坑,俯下身喝了幾口冰冷的水。他摸出一根雪茄,放在鼻子下聞了一會兒,放了回去,開啟保暖壺,把最後的一點粥喝光。
他放目四顧,遼闊的天地間只有他一個活物,上下寰宇只有三種顏色,天的藍,地的白,山的黑。他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雪往回走去,覺得自己快累死了,無比渴望躺下睡一覺。
他走出海冰區,走上陸緣,這時一隻企鵝的骸骨吸引了他。那是一隻被賊鷗打敗、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的阿德利企鵝。
富春撿起骨架中的脊椎骨,聞了聞,沒有什麼異味。這裡就是個大冰箱,有機物基本不會腐敗。富春拿起一團雪,把這根企鵝的脊椎骨來回擦了擦,放進揹包裡。
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晚上,富春回到了廢棄小站,帶著一身寒氣走進小屋。
“你回來了。”如意撐起上半身,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