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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花謝已走了過來。手裡拿一隻破瓷碗,端起酒罈就倒。花開看得皺眉,對無酒道:“老酒鬼,你雖言之有理,但估計這繩子我是解不了的。看他用這破爛瓷碗裝我的美酒,我這心裡簡直是生不如死。”
無酒哈哈大笑。
曲高無涯
清晨。只是這個清晨卻已沒有人能睡得安穩。
因為天還沒亮,花謝就在長街的一條巷口擺起了他的賣唱攤子。許是昨夜琴意難抒的緣故。
嗚咽淒涼的絃音,傷不見底。像是一個人在講述太長的一件往事,怎麼也道不完中間這無盡反覆的恩怨離合。
王寡婦提著個菜籃子,哭哭啼啼地扔下一文錢走了過去,誰家屋裡的小媳婦在啜泣,甚至小虎子也邊下門板邊掉了兩滴淚來。江湖習武之人大多粗豪,哪耐得起這樣的琴音,有人焦躁起來,推窗就罵:“他奶奶的,一大早誰在這鬼哭狼嚎……”還沒罵完,一看是花謝,砰的一聲又急忙把窗給關上了。
我在他對面的小飯館裡要了份大餅油條,饒有興趣地看。他似乎沒有停的意思,一個好端端的早晨眼看被他拉得天灰日暮。
飯館裡一個泰山派的弟子對著一碗餛飩也忍不住落下淚來,旁邊有人問:“師兄,你怎麼了?”
只聽得他回答道:“我想起了兩年前被害的程掌門,他是南方人,最喜吃餛飩了。”
此言一出,好幾個泰山派的弟子相繼落淚,一邊還怒視於我。
連飯館小二過來抹桌子的時候都長吁短嘆。名不虛傳花謝的二胡。
突然,有笛聲起。
彷彿從極高極遠的雲崖而來,清越悠揚到無可匹敵。間或幾處傷懷,亦無關個人恩怨,只感慨於垂垂青史,慷慨直待萬人評說。漸漸地,愈來愈圓潤開闊,晨光明媚,直把花謝的胡琴逼了下去。當此時,遠處亦有瑤琴聲起,那定是花開了。琴聲極為中正平和,托住花謝的絃音,越來越高,越來越高,忽然,一聲玉碎帛裂之後,全部絕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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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節:謎語江湖(29)
街上頓時擁滿了人:盟主,是司馬盟主到了。
半晌,街那邊,出現一個青衣男子,年紀與張泰然、顏怒不相上下。
他的手上,一支通透碧綠的長笛。他看起來,如晨霧中的帶露青竹,風骨索然。
眾人歡呼:“盟主!”
花謝朝他道:“司馬小兒,十年不見,想不到你的笛聲大有長進,佩服之至。唉,只是這世道艱難,老頭子想討兩文錢都這般不易。”
司馬空谷對著花謝輕嘆一聲:“十年不見,前輩的絃音,卻是越來越痴結於哀傷了。兩位前輩一出江湖,就欠下我六大劍派的兩條人命,這筆賬少不得空谷要記下了,還請前輩擇日賜教。”
花謝亦嘆道:“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這世上原本仇怨多,歡情少。我們兄弟倆定當相候。”
說完,背起二胡夾起草墊,收起地上的碎銀和銅錢,徑自離去。
司馬空谷停在小飯館前。
他問:“蕭蓮苦?”
我答:“是。”
有一瞬間,我覺得他似乎在哪裡見過。有一瞬間。
我想是我的錯覺。
司馬空谷點頭道:“能在花謝的弦下若無其事地吃著油條大餅,且身上不帶一點與之相抗之氣,只當他尋常如此,天下又哪裡去找第二個這樣的少年?”
正在這時,張泰然等已帶著六大劍派的人迎了上來。
張泰然道:“盟主……”一句下來,已然哽噎,不知是悲是喜還是愧。
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