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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燈攤主已經老了，兩鬢都是斑白，姜黎黎在玉圭裡見過他們，此時面對面，才從他們身上感覺到一點時光流逝的痕跡。

兩人還記得白滿川，一眼便認出了他。

婦人滿臉喜色，她已想不起上回見這位白衣公子是多少年前，只記得他孤身一人在這花燈節上閒逛，與周遭熱鬧景象格格不入，似乎下一刻就要飛升而去。

她當時還與自家那口子嘀咕，說這公子莫不是天上下凡的謫仙。

如今再見，方知自己當初隨口一語竟然成真，公子還是那般模樣，甚至看著還更年輕了些，白衣若雪，青絲如墨，不過身旁有了人作伴，他瞧著也有了些許煙火氣。

「這回有現成的食鐵獸花燈，公子挑一盞？」婦人熱情道。

白滿川看身旁的人，姜黎黎抬手轉動花燈，挑了一盞啃竹子睡大覺的滾滾花燈，舉起來道：「和劍竹林裡的大白一模一樣。」

作畫的男子背脊佝僂，拿著畫筆的手卻很穩，短短一會兒功夫，便作出一幅畫，是他們兩人站在花燈攤前，姜黎黎抬手選花燈，白滿川站在身旁看著她，只是幾筆勾勒的剪影，背景一片朦朧光暈，卻能看出畫中繾綣之意。

「真好看。」姜黎黎很喜歡。

婦人捲起畫紙，贈予他們，說道：「是兩位仙上長得好看。」她說完又偏頭說道，「老頭子，你畫得也好。」

男子笑罵道：「好話都讓你一個人說盡了。」

姜黎黎送了他們一些延年益壽的丹藥，兩人謝過攤主，提著滾滾花燈往上游水榭走去，河裡面已有荷花燈順著水流往下漂，姜黎黎好奇道：「你想要許什麼願望？」

「沒有。」白滿川道。

「那就趁現在想一個，總不能放空燈吧。」她想了想，「我現在也沒想好呢，我們一起想。」

走到那船工說的落煙水榭，水榭前的水岸邊已經蹲了好些人，一盞盞荷花燈染著燭光被推入水中，放燈人便蹲在水岸石階上閉目許願。

姜黎黎買了兩盞荷花燈，仰頭四處張望，總算找到一個僻靜一點的角落，叫了白滿川一聲，快步朝那裡走去，生怕遲上片刻，便被人佔了。

白滿川抬步跟在她身後，一前一後來到水邊，姜黎黎遞給他一盞花燈，「哎呀，忘了叫老闆給我們點燃。」

白滿川敲了她額頭一記，指尖在花燈中間的蠟燭上輕輕一點，燭火亮起。

姜黎黎：「……」在這裡呆久了，入鄉隨俗，她都忘了自己還有術法。

她小心端著荷花燈蹲下身坐在石階上，透過燈光看了白滿川一眼，心裡面浮出一個樸實無華的願望，她想和眼前的人永遠在一起。

姜黎黎俯身將燈放入水中，閉上眼許願。

白滿川側眸盯著她，等她重新睜開眼睛，才問道：「許的什麼？」

「說了就不靈驗了吧？」姜黎黎拒絕道，「願望是不能說出口的。」

白滿川不置可否，隨手放下手裡那盞，「你不讓我知道，我又怎麼如你所願？」

姜黎黎眨眨眼睛，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惱羞成怒道：「你明明就知道了！」雙修就這點不好，修的次數越多，兩人神魂合一，有些時候就沒有一點隱私可言。

「你把蒲公英往我身上放的時候，我可沒生氣。」

姜黎黎：「……」好有道理，她竟無言以對。

這次來中境，他們也沒急著回去，夜市漸散後，便找了一家客棧入住。

玄巳是偷跑出來的，雖然知道瞞不過，卻也不敢往他們跟前湊，燈節散後便乖乖隨著舒清淺他們回去了。姜黎黎外放神識，沒有在城裡找到人，便做好作罷。

這是一間寬敞的上房，被褥乾淨軟和，姜黎黎躺在榻上，有點吃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