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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延回想了下他的前十幾年，竟找不出話來反駁。

他似乎一直都是以累贅的身份出現的，從前是薛家的累贅，現在是馮氏的累贅。所以當初離京時，馮氏苦苦哀求，但他一直不願，連他自己都開始厭惡的靈魂，又指望著誰來喜歡。

當初薛家輝煌，他為麼子，家中負累不要他來撐，所有榮華由他來享，薛延從小都是恣意的。呼朋引伴，縱馬當歌，不管是誰見了他，都要恭恭敬敬道一句&ldo;薛四爺&rdo;。後來他才知道，那些不過酒肉朋友，當你站得高遠時候，來捧著的是他們，當你跌落雲端的時候，第一個來踩兩腳的，還是他們。

人間冷暖，世態炎涼，自此而知。

當一切塵埃落定，薛延環顧四周，仍舊伴著他的，只剩一個阿嬤。

不過現在，似乎又多了個小姑娘。

薛延伏在桌上，額抵著臂彎，混沌地想著，他這十七年來，到底都在做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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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馮氏回家時，薛延仍舊不見蹤影。

酉時過半，天已經全黑了，阿梨沒點燈，只套了件襖子在身上，坐在門檻上看天。馮氏推開木門進來，看她這樣，訝然問道，&ldo;阿梨，做什麼呢?怎麼在這裡待著，著涼了可怎麼辦。&rdo;

阿梨被嚇了一跳，趕緊拍拍身上的土站起來，低眉瞬間藏好眼中情緒，笑道，&ldo;等您呢，阿嬤。&rdo;

馮氏嗔怪，&ldo;下次可不許這樣，我又走不丟，無需等我。&rdo;

阿梨彎唇，過去攙她手臂，輕聲問，&ldo;阿嬤今日的活兒做的可還順利?&rdo;

&ldo;蠻好，不算複雜的樣式，估摸著明日再做一上午，便就成了。&rdo;馮氏思忖著，&ldo;我看那家的料子極漂亮，杏色的，若是你穿定然好看，等這次做出來的銀子存下來，過幾日再編些柳籃去賣，攢一攢也夠買半匹布給你做衫裙了。&rdo;

阿梨道，&ldo;那顏色不禁髒，況我也沒甚麼用著新衣裳的地方，不若省下來買些肉吃，那多好。&rdo;

馮氏拍她手背一下，似是責怪，&ldo;說什麼傻話，你水靈靈年紀，總要做件合適衣裳的，就算很少穿，只是看著心裡也高興。要不然以後想起來，這便就成了件遺憾事了。&rdo;

阿梨拉著她手腕撒嬌似的晃了晃，沒再說別的。

飯還在鍋裡熱著，馮氏沒回來，阿梨便就一直沒吃，鍋裡水汽騰騰，掀開蓋子時候，裡頭饃饃已經有些發軟。阿梨把上面那層染著水的皮兒撕下來放自己碗裡，乾爽的給馮氏。

馮氏去洗了手，走回來路上左右張望瞧瞧，納悶問道，&ldo;薛延呢?&rdo;

阿梨&ldo;啊&rdo;了聲，低聲說，&ldo;在屋裡睡著呢。&rdo;她不想馮氏累了一日還為這個操心乏累，編了個謊，阿梨以往總是乖順的，現在嘴裡說著假話，耳根卻有些紅，她抬手擋住灼燙的耳朵，又道，&ldo;他早上出去忘記打傘，許是淋了雨風寒了。&rdo;

馮氏蹙眉，但也沒懷疑，只夾了一筷蘿蔔進口裡，道，&ldo;現在忽冷忽熱，實在是好惹病，有給他煮些薑湯喝嗎?&rdo;

阿梨點頭，&ldo;有的，已喝下睡了。&rdo;

馮氏仔細端詳她半晌，末了放下筷子伸手摸了摸她額，憂心道，&ldo;我瞧你也有些受涼，剛不該在門口坐那許久的，待會阿嬤再煮些，你也一併喝點。&rdo;

見馮氏並沒看破，阿梨的心驀的松下來，她指尖摩挲著筷柄，抬眼笑笑，&ldo;好呢，阿嬤。&rdo;

馮氏滿意點頭，&ldo;吃完便就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