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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囚車離開西長安街,人們議論的聲音也隨之越來越小了…
司禮監執筆太監,東廠的都統曹吉祥風風火火地一路從菜市口跑進了紫禁城的乾清宮,跑得他氣喘吁吁,滿頭大汗,一張白皙肥胖的臉熱得通紅。一進門便喘著粗氣道:“萬,萬,萬歲爺!”
此時,朱祁鎮正坐在返樸歸淳匾額下的御案前,俯首一面批閱奏章,一面等候刑場那邊的訊息。皇后譚允賢則靜靜地站在他身旁,染著藥香的雙手,細細地為他磨著批閱奏摺所用的硃砂。一襲草綠色提花棉褙子,下身配著條墨綠色刺繡麒麟圖案的百褶裙
她手底下磨著,一雙杏仁般的眼眸,目不轉睛地看著坐在金龍寶座上的朱祁鎮,揚著嘴角,眸底流轉著甜蜜的笑。至今日,她的孕期已有四個多月了。寬大的織錦廣袖衫下,遮掩著微微隆起的小腹。
朱祁鎮聞聲,從如山的奏摺裡抬起頭來問道:“何事?”
“回稟萬歲爺,菜市口那邊已經行刑完畢。汪瑛等人的腦袋也被徐有貞令人掛在了竹竿子上。這都過了一個多時辰了,竟然沒有一個人為他們收屍。呵呵,足以得見全京城的百姓都恨死了汪瑛。”
說這話時,曹吉祥眉飛色舞,毫不掩飾心裡的暢快。見此,朱祁鎮嘴角微微揚起,勾勒出一抹令人不易察覺的冷笑。他似是開玩笑地問道:“曹吉祥,你就這麼恨汪瑛?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當年汪瑛麾下的干將,太醫院院判程十三潛逃去了瓦剌,可是你幫的忙啊!”
這一席話,猶如晴天平白地響了一聲炸雷,轟得曹吉祥暈頭轉向。此時,他的一張臉已經白的不見絲毫血色。寒冬臘月,他的額角竟沁出了黃豆般大的冷汗,噼裡啪啦地掉在地上。更有一股陰風,冷颼颼地灌入他的後頸背,好似要落井下石般,可著勁兒衝擊著他的風府穴,似是要徹底地消滅他所有的生命力一般。“噗通”一聲兒,曹吉祥肥胖的身軀重重地跌倒在乾清宮的青石地磚上。他顧不得身上微不足道的疼痛,滿腦子想著,這件事都過去了十餘年,知道這秘密的人,也唯有他與程十三兩個人,就連東廠的那個老奸巨猾的王振,汪瑛等人都被瞞得一無所知,更何況是單純善良的皇帝?奇怪,皇帝是從何處得知此事的?難道,當初就有人偷偷竊聽了他們的對話?
不對啊,如果真是那樣,不管是王振和皇帝也好,孫太后,汪瑛也罷,他們當中任何一人曉了這個秘密,他和程十三一個都別想活!
然而,若是當初沒有人偷偷聽到他們的合謀,那麼,這件事又會有誰知道內情,並告訴了皇帝呢?錦衣衛指揮使袁斌?吏部侍郎李賢?還是…趴在地上努力思忖著,曹吉祥的眉頭,越皺越緊,想的他腦仁兒一陣陣兒地發脹發酸,抽筋了一般難受。
萬歲爺他,他為何要在這個時候,忽然提到這樁陳年舊事?他,他到底想要做什麼?難道,他是想,想過河拆橋毀掉還鄉團的人嗎?
如果是那樣,可真真的是‘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啊!
汪瑛說的一點沒錯,朱祁鎮已今非昔比了。若還像過去那樣像哄孩子似得哄騙他,認為他單純無知,善良,豈不是自尋死路?
就汪瑛的這個案子,他處理的手段可謂果斷狠辣。既懲治了在朝中跋扈多年的眼中釘,往日宿敵,整頓了吏治,又贏得了一個寬仁之君的好名聲兒,一舉多得啊,他把什麼都算好了!
我呢?我要如何是好?私下受賄,放走重要犯人本就是重罪,即使不被殺頭,也會被投進詔獄,判處流刑。往壞處想,樹倒眾人推,這朝廷裡痛恨他曹吉祥的人多得很呢。尤其像徐有貞這種陰狠下作的人,他一定會派人在我被流放的路上暗殺於我…
真是越想,曹吉祥越心驚膽戰。
他轉動著眼珠,思忖著該如何應對朱祁鎮的這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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