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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謹慎並沒有錯,只可惜這僅是以往的經歷後遺的一種膽怯症狀,而非理性的判斷。既然絕大多數的中國人對大救星不肯丟掉斯大林這把刀子無所異議,那麼斯大林式的倒行逆施就仍有可能長時間地在中國土地上繼續,而且,由於歷史執行的巨大慣性,一時還難以遏止。
這一年,春天帶給中國人的資訊似乎僅是北京街頭的時裝展覽和讓人不免大驚小怪的小型舞會,而在縣中學則表現為郭洪斌敞開領口,露出裡面的花襯衣,向全體師生傳達了上級的一個新精神,他說:漂亮的衣服與腐化墮落是完全不同的事,灰、藍、黑三色不足以表現社會主義的豐富多彩。這仍讓許多人不免一時驚訝,怎麼啦,從來都不是這樣說的呀!
然而,春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冰川解凍,冰涼的心總要復甦,儘管不一定自覺。人們不是又聽到了仇道民那把二胡傳出的娓娓清音?過去的輝煌留給仇道民的只有那把與他相伴多年的二胡。剛來時,偶有空閒,人們尚能聽到那如怨如訴的琴音,但隨後,二胡絃斷弓折,便被棄之不問了。這些天來,或者是由於主人復甦的戀情,或者是由於逐漸轉暖的政治氣候,不管怎樣,二胡傳達出來的明明是春天的資訊。
而且,還有人尋聲而至,正在敲門。仇道民去開門,進來的是李超蘭和彭石賢,老師示意:“好,坐!”
“彭石賢剛才聽到你這裡傳出的琴聲,站著好一陣發呆,我便邀他來你這裡看看。”李超蘭說。
“啊,這樣──”仇老師招呼彭石賢,“你愛聽琴嗎?”
“我炳哥也喜歡拉琴,只是很久沒有聽到他拉過了。”彭石賢問,“聽說,他以前還跟你學過琴,是麼?”
仇道民沒有正面回答,只笑了笑說,“前些天我見到了他,他說他也很少拉琴了。”
“仇老師,你剛才拉的曲子真是好聽,你就再給我們拉一次吧。”李超蘭提出請求。
“好吧,”仇道民答應下來,“這是一首古典名曲,不容易領會,不過,能覺得好聽也算不錯。”
“剛才彭石賢還說,他想向您學琴呢,”李超蘭聽兩個姑媽都說過仇老師拉琴的技藝很高,便為彭石賢說了這話,“是嗎?”
彭石賢點頭。仇道民卻搖了一下頭,不過,還是開始調絃了。
仇道民拉了一個樂句,試了一下手,眼睛微合,琴音便飄然而起,它有如行雲出岫,又如流水悠悠;突然,音階急遽上爬,似雄鷹沖天而起,消失在遙遠的晴空;一會,琴聲頓落,如飛泉下跌,融化在碧水深潭。一下子,琴音把人導向了一個神奇的世界。
琴音停了下來,仇老師嘆了口氣,說:“你們聽說過伯牙鼓琴,鍾子期知音的典故嗎?”
“剛才這樂曲像是——”李超蘭想象著說,“開始時像爬山,步步升高,後來又像落入水裡,無邊無際,對嗎?”
“啊喲!”仇道民笑了起來,“音樂可不能這麼理解。所謂‘善哉,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只是一種意境,一種情調,一種心靈上的感受,音樂形象不會是某一個具體事物。”
仇道民開懷笑過之後,見學生疑惑難解,便又取下琴來拉了兩個樂段:“感覺不出來嗎?舒展,壯闊,而又深遠。。。”
“仇老師,你剛才不是拉的同一首曲調麼?”彭石賢一直感到納悶,“ 為什麼我聽起來的感覺會不一樣呢?”
“怎麼會不一樣?”仇老師有些意外,“那說說你的感受吧。”
“我在外面聽的時候,感到它有些憂傷似的,像在訴說著什麼;到房裡聽的時候,則輕鬆了許多,像在夢境裡遊蕩;可剛才你拉的這幾句又顯得有些歡快了。。。 ”彭石賢眨動著眼睛,盡力地描述他的感受。
“真會是這樣麼?”仇道民也不免疑惑,“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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