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頁(第2/3 頁)

…因此，愛到歡香館來吃飯的，不止有販夫行卒和街坊百姓，還有窮奢極欲的達官顯貴，甚至靈界狐鬼、三惡妖魅，當中就有這個來自六道之下三惡道之一，餓鬼道的少年春陽‐‐

在我家與嚴家都遭遇家破人亡浩劫前夕，我曾陰差陽錯跌下奈何橋，到過餓鬼道的；親眼看到那些生存比螻蟻還不如的下三惡道眾生，它們盲目無依，終日只被飢餓煎熬，不斷發出&l;餓啊餓&r;的慘叫，據桃三娘告訴我說，它們是六道之中承受業障之力最為慘烈的眾生。但他們當中，卻還有著極異數的一些餓鬼，是天生稟賦威德福報而性靈悲憫不泯，只為宿世業力因果而墮生到惡道中受苦的，一如春陽，甫出生即目睹眾多親生兄弟姊妹因為飢餓而在面前互相吞食，使得他後來不得不到人間依附於人間的權貴獲取煙火血食，以供養那些家人……

表面上，春陽與人永遠都是冷漠疏離，可曾有兩次，我都承他救過性命，所以心裡一直是存了感激的，這一趟巧遇，不曉得還能求他救命一回，脫離這鬼地麼？

&ldo;小月，你要的冬筍、香芋、小青菜，這板栗去好殼了，還有這肥雞，我已經幫你宰好了……嘿！你還在發什麼痴呆？&rdo;阿旺將一笸籮肉菜忽然遞到我面前，末了又不忘再發一通牢騷：&ldo;真想不通，那個什麼春陽少爺，她們還真是在意啊，吩咐採辦去專門另買了最好的回來，還不許與別人吃的混在一起做，燉燕窩、燒鹿尾、煨海參都說不好吃，反要什麼西施舌燒的湯，鱘鰉魚制的白鯗……這時節哪找西施舌去？哎小月，你跟那少爺早就相識麼？他倒是對你另眼相看啊？&rdo;

我把板栗、芋頭放到滾水鍋裡蒸上，然後洗青菜，對阿旺的問話故意不耐煩回道：&ldo;他不過是愛吃個江都口味的點心，那日我送到雪鵷嶼去的，正好地震就一起跑出來了，算是早就相識麼？&rdo;

趙不二在旁邊插話：&ldo;要說最奇的是，那春陽少爺不是碧蘢夫人的親弟麼？怎麼他來以後，這萼樓上下的人，包括碧蘢夫人都對他唯恐怠慢一分半毫的？本來夫人請他來，聽說是有什麼重要事情要商量，還是幫忙的，可他夜夜只宿在&l;雪鵷嶼&r;不愛出來，嘖嘖，年紀看著不大，卻是個色中老手麼！其實按我說吧，這麼個傲慢不近人情的小子能頂什麼事？&rdo;

烏餈姐聽不下去了，畢竟她還是知道一些萼樓的內情，這時便打斷趙不二的話：&ldo;不是讓你燒一道牛乳鴿蛋湯麼？反正你連給鄭梅夫校書提鞋都輪不上，瞎嘰歪個什麼勁兒？&rdo;

我把青菜切碎然後絞汁，待栗子和香芋都蒸軟綿以後，分別將這三樣攪合入一定比例調的糯米粉和麵粉裡，再各自揉成有韌性的麵團，烏餈姐走來看我做的：&ldo;這是什麼？鹹點心？&rdo;

&ldo;以前幫廚時學的，壓成算盤子兒的樣子，三個顏色也好看，然後配上筍丁、雞丁炒。&rdo;我解釋道：&ldo;待會再做個甜的，蓮蕊紅糖角兒，先我拿了些蓮蕊去泡發了，再和紅糖、麵粉一起舂成餡兒。&rdo;

麵團放置在那醒發，我見廚房內蓄水作用的水缸裡快見底了，阿旺他們又都有事不在，只好自己提桶去院子外面一角的水源打水。說起這個水源，畢竟萼樓沒有打井，因此用水都靠一根長竹管從外面引來一股泉水，在那牆角上鑿洞並下設幾方石板架住一個木槽接水，我提一盞小燈照路，走到那剛拿起葫蘆瓢準備舀水，忽然眼睛餘光瞥見木槽後面一個菜盤子大的圓形黑影子，豎起個尖尖的小頭正在那接水花，我愣了一下，趕緊拿燈照近看：&ldo;這麼大一隻甲魚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