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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完警察局,球球堅持讓阿丁請客,景北沒推脫,大排檔前五個人邊吃邊聊,熱火朝天。
剛剛夾起一隻麻辣雞翅的景北就收到了蘭姨的電話,笑著接起,“喂,怎了蘭姨?”
“小北,你快回來吧,你家又被砸了!你媽她——”蘭姨的話還沒說完,電話那端就響起了噼裡啪啦打碎玻璃的聲音。
這個地方叫“油麻巷”,景北不喜歡這裡,雖然它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石庫門結構的老房子夾雜著幾棟老舊的樓房。迎面奔跑的是孩子王,帶著一群小孩子扮將軍士兵衝鋒陷陣,在狹長的巷子裡呼嘯而過。
觸目的東西都蒙著天地混沌時原始的灰色,這種廢墟一般的錯覺讓人憑空覺得有些陰冷。當然,這種陰冷真正來自於那群圍著看熱鬧的鄰居們,他們對於被打的母親無動於衷,甚至還指指點點說著,“自己不檢點,又讓人家找上門來了!”
蘭姨小心翼翼地抓住景北的胳膊說著,“是之前你媽在艾爾曼大酒店失蹤的那晚,那個男人的老婆找來了,還帶了人。”
那個找上門來的女人正面目猙獰地揮動著手和腳,撕扯和踢打著母親,而坐在地上的母親披頭散髮、冷若冰霜,就好像眼前廝打嚎叫著的人的目標並不是自己。她一副木然,一邊聽著那個女人哭罵,一邊抬起衣袖擦拭著嘴角,有一抹刺眼的血跡掛在那裡,是戰敗了的、懦弱且難堪的旌旗。
滿室狼藉,他們還在砸,席捲了整個屋子,連帶著衛生間也沒放過。
只聽一聲巨響,是暖水瓶被砸了,破碎的壺膽清脆地墜落下來,一片炫目的銀白色鋪滿陳舊的地板,熱水的白氣開始緩慢蒸騰,屋子裡頓時鬼魅橫生。
“狐狸精!看你再敢不敢勾引我姐夫?!”一個很胖的女人叉著腰叫嚷道。
景北命令自己深呼吸,再深呼吸,乾燥的空氣夾帶著無數的塵埃長驅直入地灌進,呼吸聲一開始是發顫的,帶著喉嚨裡那種沉悶的顛簸,“你們砸完了沒有?!”
“啪”的一聲,景北被一顆雞蛋砸中,黃色的蛋液順著額頭流進眼睛,還真扔雞蛋,這是在拍戲嗎?!
景北知道自己全身都在發抖,這種羞恥,已經控制不了。她捏緊了拳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和意志,但是沒有用,她的身體裡有驚濤駭浪不停地顛簸,擠壓著整個胸腔,有什麼東西似乎掙扎著要迸發出來。
景北順手操起門後的拖把,好在頭上殘留著的雞蛋功不可沒,它讓景北的幾縷髮絲散落在臉上,披頭散髮的像個瘋女人。緊接著,在所有人都在猶豫呆愣的時候,景北搶在他們前面揮動著拖把,“滾!都給我滾!”
頓時安靜了,那個帶頭的女人氣喘吁吁地,愕然地鬆開母親的衣領,驚恐地看著景北。
喉嚨深處不由自主地,隱約發出來類似憤怒的悶響,那屬於居住在她身體裡面那個已經失去理智的發了瘋的景北。
所有的人都被嚇跑了,因為景北揮出的拖把不長眼睛。
景北頹然地坐在了地上,蘭姨輕輕靠著她坐了下來,像是怕引爆景北似的,“好好休息一下。”
她有些粗糙的手驚慌失措地撫摸著景北的臉,很癢,很暖和,“都過去了,明天就好了。”
“沒事。”景北對她笑了笑,握了握她的手,“真的沒事,我就是有點累。”
怎麼可以把生活過得這麼狼狽不堪呢?景北看著碎片滑入垃圾桶,仰頭努力忍著往出鑽的淚水。
“你現在好像很狼狽。”半冷不熱的聲音嚇了景北一跳,下意識看向聲源,靠牆處的車旁站著一個人,一張好看的臉。
不會再有別人了,在景北最狼狽的時刻遇到的只有蕭琛。
他的臉上薄薄地有一層笑意,那種薄,就如罩在月亮上的霧一般的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