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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的他,落在旁人的眼中,如同一名從火光中走出的九天神明。
或遠或近的修者們紛紛停住,他們抱著自己或陰暗或磊落的目的,估測著對方是否會對自己造成威脅。
凡人仰望神明,敬畏神明,愛慕神明,卻不會去親近神明。
在段嘉澤的心目當中,這人不是神,是他獨一無二的師父,是他唯一擁有的溫暖,是他光是想一想就忍不住燃起對生活的希望。哪怕對方不再承認自己,段嘉澤卻還是頑固的確信著,這個人是他的,他也是屬於這個人的。
就像那尾刻在靈魂中,完全成為他身體一部分的魚兒,越是往後修煉,段嘉澤腦海當中的執念便深重一寸,事到如今,賜予他名與姓的男人之於他,已經超越了世間的所有。
段嘉澤用拇指抹去嘴邊滲出的血,然而越弄越髒,很快臉側結出塊狀的血泥,終於他住了手,臉上肌肉輕輕抽動著,他艱難的挑起一邊嘴角,似乎想笑一笑,可惜這笑容看起來不協調極了。
可這明明,明明就是他最開始的那具身體,那具修煉困難的身體,那具沉睡多年的身體。
不過段嘉澤的心裡還是滿足的,因為他得償所願了。
躲了這麼多年,終於在經過此次渡劫後,段嘉澤的兩瓣靈魂強行拼接癒合成了一個。
躺在焦黑的地上,身體的焦麻逐漸褪去,段嘉澤舉起手掌,失神的看著掌心斷裂的線條。
如果不是師父,自己這條賤命早就不存在了吧。
等自己完全與這具身體融合好,就去找師父好好認錯認罰好了,哪怕他要我死要我償命,只要能死在他手裡,也是快樂的,這是此刻段嘉澤昏沉的大腦中唯一清晰的念頭。
心臟哐當哐當的不斷彈動,只要意識到不久的將來,能夠再次接近那個人,段嘉澤便巴不得立刻馬上恢復如常,活下去的慾望從來沒有像此刻般強烈。
偏生,某些報應總喜歡戲劇性的奔赴而來,為世人獻上他最誠摯的問候。
下一刻,上腹部猛地一震,放空的灰黑瞳孔微微一縮,先是感到異物感,後來段嘉澤視線每下移一寸,痛感便遲鈍的加劇一分。
「斷魂?」段嘉澤不敢置信的看著箭羽上流轉纏繞的黑氣,這黑氣他眼熟的很,是拿飽經折磨的生人魂絕望鑄造,他曾經拿仇人的魂魄試著做過兩支,可惜效果不夠好,後續他就拋棄了這一做法,有仇直接報仇,沒再瞎折騰。
隨著斷魂箭的影響漸深,段嘉澤簡直汗毛倒豎,他現在一心求生,可耳畔卻縈繞著聲聲怨泣,體內的寒意不懷好意的對他吟唱音調詭異的安魂曲,彷彿要將他蠱惑拉入深淵。
「不,我不能死!」雙手已滿是血色,卻不得不敗於身體與靈魂的契合程度,段嘉澤徒勞的想要抵抗這份突如其來的殘忍,手中緊握的箭卻依然毫無所動。
一滴淚滲出眼眶,滋潤了那雙乾澀的眼睛。與此同時,彷彿聽到了他的心聲,一隻溫涼的手掌交握上來,同段嘉澤一起牢牢握住了長箭,帶領他親手拔出了噬命的長箭。
「你來了。」段嘉澤虛弱的擠出一個含蓄的笑,抿住的嘴裡牙關緊咬,瑟瑟打顫。
聽說做得好的斷魂箭起效很快,段嘉澤覺得自己運氣大概真的不夠好,用在他身上的這支毫無疑問是個做工非常不錯的斷魂箭,可又還剩點可憐巴巴的運氣,替他扒住人,實現了一直以來期許的願望。
接著,來人嚴肅凝視了他幾秒,然後下一步的動作結結實實的嚇到了段嘉澤。
察覺到身體內寒意迅速褪去,還來不及喜悅,段嘉澤抬頭,發現與此相對應的是蘇懷悠越來越白的面色。段嘉澤幾乎瞬間想到一個可能,心裡一慌,又不敢動此時此刻看起來不太好的男人,於是想也不想的就地打了個滾,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