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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車大廳裡只剩下他們倆了,芬格爾抱著課本四處溜達,念書的聲音在偌大的空間裡迴蕩,路明非把毯子裹在身上,蜷縮在木質的長椅上。他的意識漸漸地有點昏沉,隱約聽見遠處的鐘聲。
鐘聲迴蕩,似乎來自很遠處的教堂,路明非閉著眼睛胡思亂想,想到月下荒原和遙遠處漆黑的教堂影子,想到打著火把的人群在荒原上奔跑,火光不能照亮他們的面孔,他們的臉隱藏在陰影裡,他們奔向圓月,那輪月亮大得不可思議,半輪沉在地平線以下。那些人從山巔向著月亮跳躍。
路明非吃了一驚,不知自己怎麼會想到這些,瘋狂、瑰麗而又真實,似乎他曾親眼目睹那壯麗的一幕。
為什麼會有那麼單調的鐘聲?路明非意識到有什麼不對,他是在芝加哥,外面是熙熙攘攘的公路,聲音嘈雜,人聲鼎沸。為什麼他能聽到的只有那個單調孤獨的鐘聲?附近本該沒有教堂。
他從長椅上坐起來,一輪巨大的月亮在落地窗外緩緩升起,月光潑灑進來,彷彿撲近海岸的潮水。整個候車大廳被籠罩在清冷如水的月光之中,窗格的影子投射在長椅靠背上,一個男孩沉默地坐著,抬頭迎著月光。
路明非四下張望,找不到芬格爾,門口的警衛也不見了,遠處賽百味的三明治店熄了燈,這裡只剩下他和那個男孩。他覺得很奇怪,卻不敢說話,甚至不敢用力呼吸,此刻候車大廳裡有一種讓人不敢打破的沉寂。
男孩看起來是個中國人,大約十三四歲,穿著一身純黑的小夜禮服,稚嫩的臉上流淌著輝光。路明非不知道這麼點大一個孩子為什麼臉上流露出那種&ldo;我已經活了幾千年&rdo;的沉默和悲傷,而且空著那麼多排長椅,男孩偏偏坐在他身邊,像是在等他醒來。
路明非把毯子掀開,坐在男孩的身邊。兩個人就這麼默默地看著月光,時間慢慢地流逝,彷彿兩個看海的人。
&ldo;交換麼?&rdo;男孩輕聲問。
&ldo;什麼什麼?&rdo;路明非不懂他在說什麼。
&ldo;交換麼?&rdo;男孩再次問。
&ldo;換什麼?我沒錢……i a poor, no oney……&rdo;
&ldo;那你還是拒絕了?&rdo;男孩慢慢地扭過頭來。他黃金般的瞳孔裡流淌著火焰般的光,彷彿一面映著火的鏡子。
路明非的所有意識在一瞬間被那火光吞噬了,他全身猛地一顫,彷彿瀕臨絕境般,身體裡生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他猛地往後閃去。
&ldo;啊!&rdo;芬格爾的慘叫把路明非驚醒了。
芬格爾正抱著腦袋蹲在旁邊。嘈雜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行人腳步聲、汽車鳴笛聲、車輪和鐵軌的摩擦聲,大都會的一切聲音都有,兩名警衛靠在門邊打瞌睡,遠處的賽百味仍舊亮著燈。
&ldo;還是做夢?&rdo;路明非心裡說。
他從沒做過兩個疊起來的夢,第一個夢裡他看見荒原上人群奔跑,第二個夢裡他和男孩說話,他從第一個夢裡醒來直接進入了第二個夢,其實那時他睡在長椅上,身上的毛毯都沒有掀開。
&ldo;你不要在夢裡跳高,你剛才像只受驚的跳蚤!&rdo;芬格爾抱怨。
路明非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為什麼會受驚呢?因為男孩的金色瞳孔?金色瞳孔有什麼奇怪?動漫社的女生什麼顏色的美瞳沒戴過?
&ldo;把行李帶上,來車了。&rdo;芬格爾說。
路明非聽見了鈴聲和火車汽笛的聲音。芬格爾說得沒錯,一列火車剛剛進站,車燈的光芒在月臺上閃過,凌晨兩點,在一個沒有加班車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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