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窮途陋巷(第1/2 頁)
逃離“聖宮”之時,沿途經過的山丘上有人放聲大哭。傾斜的石徑旁邊不時可見傷慟的面孔,哀痛的眼眸穿閃而過。有些人顯得神情茫然地恍惚行走其間,路上迎面走來的老人則是一副欲悲無淚的樣子,臉上每一條皺紋寫滿了無奈。 高樓上有人跳下來墜死路邊,卻沒人為之驚動。海邊殘破的船頭又有數人身上著火,慘叫著跳海,擁擠在岸上的一張張臉也只是木然。到了最後,似連驚惶絕望的神情也看不出多少。隨著大船燃燒沉湮,人們紛紛撲向大海,投身怒濤。宗麟唏噓道:“沒有經歷過亡國的人,不會知道這傷痛有多深!何況這是一個千年之國……” 城廓的方向,仍然有人在戰鬥。箭矢穿梭、不時炮聲轟鳴。道旁豎起十字幟,有些持劍之士忙著催促過路的人不要停耽,趕快跑過弓箭手防守的臨時隘口。我後邊有個毛髮稀拉的托缽僧說:“看見沒有,那些是‘醫院’的人!”有樂抬著手指忙問:“附近有醫院嗎,快指給我看在哪兒?我這根手指被激烈的戰鬥刮破皮出血未乾,想順路去包紮一下,需要用烈酒清洗,以免手指頭的傷勢變得嚴重……” 他身旁那個毛髮蓬鬆的傢伙手腳麻利地一路包紮自己傷口,聞言伸頭看了看,嘴叼卷草葉棒兒點燃,遞給有樂吸了一口,說道:“你那點小傷沒事兒。我在莫斯科的時候修剪指甲不小心割破手,都比你受傷更嚴重。尤其是冬天凍得哆嗦,手拿刀不穩,剪鼻毛都能剪出一臉血……唉,你們不知道我們苦寒之地,生活有多苦!”信孝拿捲菸棒兒去吸一口,隨即咳著交還,聞著茄子問道:“你們‘戰鬥族群’也怕冷嗎?”毛髮蓬鬆的傢伙接過捲菸棒兒自吸一嘴,從臉上各處傷口冒煙四溢,在信雄他們的愣望中苦笑道:“傳說歸傳說,事實就是這麼冷酷——我們也不抗凍!” 隨即伸嘴過來,朝信孝耳朵噴著煙,小聲說道:“不怕告訴你,每當冬季一打起大仗,兵營就凍死滿地人。前幾次出征去跟北方那些維京海盜幹仗,我們全村壯漢在瑞典那邊都凍硬了,伸手一摸身旁撐矛僵坐著的同伴,他的手臂就乓一聲掉落……” 有樂聽得眼皮兒跳,忙蹦著舌兒說道:“先別扯到那麼遠的維京傳奇時候了。我還是想去包紮一下這根破了皮的手指頭,剛才不是聽說有‘醫院’的人在附近嗎,快指給我看醫院在哪裡?” “那些是‘醫院騎士團’的人。”毛髮捲曲的捧碗傢伙看了看飛落缽盆裡的弩箭,轉頭張望道,“咱們走快些,別妨礙他們進行最後的抵抗。這一夥大概是城中剩餘的‘醫院騎士’,他們在各地抗擊突厥西侵,能派來援助拜佔廷的人原本就沒多少,恐怕全要死在這兒了。” “那還不趕快跑?”有樂邊奔邊回望道,“你們走路太慢了。逃命也這樣邁著碎步捧著碗、低著頭念著經、滿口禱詞地挨個拾級而下,老太太都比你們這些‘託缽行者’走得快!” 我們混夾其間,在毛髮雜亂的托缽僧們簇擁之下逃離箭如雨落之地。回眺城樓上那面燃燒的十字旗飄墜而落,灰頭土臉的託缽修士們哀嘆道:“幸好有‘醫院’的人拼命死戰,讓我們得以逃脫了險境。要是沒有這些‘死士’肯拿命去拼,大家哪有這樣容易逃出來?” “然而‘醫院騎士團’並沒死盡,”小珠子在信雄耳畔細聲細氣的說道,“過後不久,穆罕默德二世派兵乘船橫渡奧特朗托海峽,侵入義大利南部。又派將領梅希赫帕夏率六萬人渡海進攻羅德島,但阻於醫院騎士團的堅決抵抗,被迫撤退。在羅德島圍攻戰遭到‘醫院騎士團’痛擊了之後。又過些年,突厥大軍登陸塞普勒斯島,另一路大將阿里帕夏則統領奧斯曼帝國海軍從金角灣起航直撲亞得里亞海。目標不止是要奪取塞普勒斯島,還希望藉此戰順勢西進,繼而控制整個地中海。眼看救援朝不保夕的塞普勒斯島無望,驚慌失措的威尼斯人連忙向基督教世界求救,在教皇庇護五世的主導下,經冗長的討價還價,由威尼斯和西班牙以及教皇國三國組成了反抗奧斯曼帝國的神聖同盟,反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