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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很少穿這麼休閒的衣服了,胡亂點了點頭,算是捧場,只是一味坐著不動。
她興沖沖拉他起來,“穿上我看看,快點嘛——”他實在不願掃她的興,只得敷衍塞責,套上試了試。她來回仔細看了一遍,又說:“把釦子扣上看看。”見他懶洋洋的不動手,踮起腳尖一個一個扣上,拍手笑說:“你看我多有眼光。”自我感覺良好。他站在那裡哭笑不得,任她看個夠,伸手要脫。
她忽然抱著他手臂撒嬌說:“別脫了,就這樣穿著,我喜歡你這樣——吃飽了,我們出去溜達溜達吧。”他說:“這麼冷的天,外面又在下雪,溜達什麼啊,別凍壞了。”她笑嘻嘻說:“不是有帽子嘛,下雪才不冷呢。走啦,走啦,走啦,好不好——”纏著他不依。他嘆氣說:“回頭感冒了可別埋怨啊。”
其實雪並不大,下了小半天了地上還沒鋪滿。半遮半掩的草地上露出紫黑色的草根,愣頭愣腦的,十分可愛。她手插在他口袋裡,口裡亂沒形象大叫:“好冷啊——好暖啊——”也不知道到底是說冷還是暖。
鍾越突然想起以前,她也是這樣蹭著他,以他為天,以他為地,心中隱藏的感情在似曾相識的雪夜一點一點散發出來,於是伸出手環緊她,“這麼冷,想去哪兒?”她躲在他懷裡擋風,“不想去哪,隨便走走。”
倆人踩著淺淺的積雪在小區裡繞彎,雖然沒說話,可是彼此的心意似乎都知道了,無聲勝有聲。她吸了一口氣說:“鍾越,我真想就這樣一直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生命的盡頭。鍾越解開大衣,將小小的她擁在懷裡,下巴擱在她頭上,“恩,我們會一直一直走下去的。”她抬頭嫣然一笑,指著原處的亭子說:“我們進去坐會兒。”
風雪漸漸急起來,飛雪打著旋在空中恣意舞蹈,變換出各種各樣的舞姿。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抬眼滿目雪白,如琉璃世界,碎玉乾坤,安靜的只聽見彼此的心跳聲。萬籟俱寂,歲月無聲。
石頭砌成的長寬板冰涼侵骨,鍾越抖開自己的大衣,拉她坐下。倆人緊緊靠在一起,她身上裹著他半邊大衣,半個人縮在他懷裡。她靠在他身上,“我聽見你心跳了。”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樣,砰——砰——砰——砰砰——砰砰砰——,這樣跳的。
鍾越緊了緊她,突然覺得為了這一刻,再多再多的等待也值得。
她手伸進他毛衣裡,“要過年了,我要放煙花。”他“恩”了一聲。她又說:“我還要貼春聯。”他又應了一聲,她見他心不在焉,推了推他,氣呼呼說:“我還要吃糖人兒——”
鍾越笑起來,“又不是美溪,這會兒到哪兒給你去弄糖人兒?”就是美溪,也沒有了。自從賣糖人兒的老大爺去世後,沒有人再賣這些東西了。
她挑眉說:“你還記得啊!”鍾越感嘆一聲,“當然記得。”怎麼會不記得呢,過去的八年,他就是靠這些回憶度過無數個漫漫長夜。他等她的同時,一直後悔,當初對她不夠好,於是說:“沒有糖人兒,我給你買冰糖葫蘆好不好?”
她只不過說說,沒想到他當真了,搖頭:“冰糖葫蘆是山楂做的,酸酸的。”覺得他今天真縱容她,要是平時,肯定要說她滿腦子稀奇古怪的想法。難道是因為下雪的緣故?雪白的世界令人感情也變得純粹起來。
鍾越便說:“還有山藥味兒的。”她說山藥味兒的吃起來沒味道,故意跟他抬槓似的。他輕輕打了她一下,說她調皮,“草莓味兒的,不要就不買了。”她忙跳起來,推著他說:“好啦好啦,去買草莓味兒的,哪裡有賣?”
倆人開車來回轉了一圈都沒見路口有賣冰糖葫蘆的。她便說:“沒有算了,下雪呢,賣冰糖葫蘆的肯定回家去了。”鍾越卻很堅持,說:“出都出來了,乾脆走遠點。”他總記得回憶中的甜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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