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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自惠帝出居未央宮,與長樂宮相隔數裡,每閱日入朝母后,往來未免費事。呂太后暗暗喜歡,巴不得他旬月不來,獨惠帝顧全孝思,總須隨時定省,且亦料知母后微意,越要加意殷勤。因思兩宮分隔東西,中間須經過幾條市巷,鑾蹕出入,往往闢除行人,有礙交通,乃特命建一復道,就武庫南面,築至長樂宮,兩面統置圍牆,可以朝夕來往,不致累及外人。當下鳩工趕築,定有限期,忽由叔孫通入諫道:&ldo;陛下新築復道,正當高皇帝出遊衣冠的要路,奈何把他截斷,瀆嫚祖宗?&rdo;惠帝大驚道:&ldo;我一時失卻檢點,致有此誤,今即令罷工便了。&rdo;叔孫通道:&ldo;人主不應有過舉,今已興工建築,盡人皆知,如何再令廢止呢?&rdo;惠帝道:&ldo;這卻如何是好?&rdo;通又道:&ldo;為陛下計,惟有就渭北地方,另建原廟,可使高皇帝衣冠,出遊渭北,省得每月到此。且廣建宗廟,也是大孝的根本,何人得出來批評呢。&rdo;惠帝乃轉驚為喜,復令有司增建原廟,原廟的名義,就是再立的意思。從前高祖的陵寢,本在渭北,陵外有園,所有高祖留下的衣冠法物,並皆收藏一室,唯按月取出衣冠,載入法駕中,仍由有司擁衛,出遊高廟一次,向例號為遊衣冠。但高廟設在長安都中,衣冠所經,正與惠帝所築的復道,同出一路,所以叔孫通有此諫諍,代為設法,使雙方不致阻礙。實在是揣摩迎合,善承主旨,不足為後世法呢。論斷謹嚴。及原廟將竣,復道已成,惠帝得常至長樂宮,呂太后亦無法阻止,只得聽他自由,不過自己較為小心,免露馬腳罷了。
既而兩宮中屢有災異,祝融氏嘗來惠顧,累得宮娥綵女,時有戒心。總計自惠帝四年春季,延至秋日,宮內失火三次,長樂宮中鴻臺,未央宮中的凌室,系藏冰室,冰室失火,卻是一奇。先後被焚。還有織室亦付諸一炬,所失不資。此外又有種種怪象,如宜陽雨血,十月動雷,冬天桃李生華,棗樹成實,都是古今罕聞。即陰盛陽衰之兆。
過了一年,相國曹參,一病身亡,予諡曰懿,子窟襲爵平陽侯。呂太后追憶高祖遺言,擬用王陵陳平為相,躊躇了兩三月,已是惠帝六年,乃決計分任兩人,廢去相國名號,特設左右二丞相,右丞相用了王陵,左丞相用了陳平,又用周勃為太尉,夾輔王家。未幾留侯張良,也即病終。良本來多病,且見高祖屠戮功臣,樂得借病為名,深居簡出,平時託詞學仙,不食五穀。及高祖既崩,呂后因良保全惠帝,格外優待,嘗石他入宴,強令進食,並與語道:&ldo;人生世上,好似白駒過隙,何必自苦若此!&rdo;想她亦守著此意,故樂得尋歡,與人私通。良乃照舊加餐。至是竟致病歿,由呂太后特別賻贈,賜諡文成。良嘗從高祖至谷城,取得山下黃石,視作圯上老人的化身,設座供奉。臨死時留有遺囑,命將黃石並葬墓中。長子不疑,照例襲封,次子闢疆,年才十四,呂太后為報功起見,授官侍中。誰知勛臣懿戚,相繼淪亡,留侯張良,方才喪葬,舞陽侯焚噲,又復告終。噲是呂太后的妹夫,又系高祖時得力遺臣,自然卹典從優,加諡為武,命子樊伉襲爵。且嘗召女弟呂嬃,入宮排遣,替她解憂,姊妹深情,也不足怪。總不及汝老嫗的快樂。
好容易又過一年,已是惠帝七年了,孟春月朔日食,仲夏日食幾盡。到了仲秋,惠帝患病不起,竟在未央宮中,撒手歸天。一班文武百官,統至寢宮哭靈,但見呂太后坐在榻旁,雖似帶哭帶語,嘮叨有聲,面上卻並無一點淚痕。大眾偷眼瞧視,都以為太后只生惠帝,今年甫二十有四,在位又止及七年,乃遭此短命,煞是可哀,為何有聲無淚,如此薄情?一時猜不出太后心事,各待至棺殮後,陸續退出。侍中張闢疆,生性聰明,童年有識,他亦隨班出入,獨能窺透呂太后隱情。徑至左丞相陳平住處,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