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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在高拱&ldo;復闢&rdo;後,如果無條件贊同高拱的話,就有可能被徐派人馬指為&ldo;賣師求榮&rdo;。所以必須出面為老師求情。但如果求情的分寸不當,又可能被高派人馬視為非我族類。
隆慶初年的那些日子,張居正可能有很多失眠之夜。
所幸,他安然度過難關。他的一個基本做法是,既與強勢的一方保持一致,又要適度地同情弱者。這才是高明的左右逢源,而不是芝麻綠豆們的有奶便是娘。
由於他是兩大陣營中唯一與對方有淵源的人,因此失勢的一方在危難時,需要靠他出面來緩衝。這個居間的身份,自然會讓弱勢者心懷感激。他也就因此洗脫了&ldo;背主&rdo;或者&ldo;賣友&rdo;的惡名。
‐‐他為什麼不濕鞋呢?因為他永遠離河一尺。
有當代人說,這不過是&ldo;委蛇&rdo;、奸詐、滑頭。
怎麼來解釋他的權變?
張居正是個熱衷於執政的政治家,不是道德名臣,更不是聖人。他以權術立足,以事功為業。因此以完美品德標準來衡量他,顯然有失公允,解釋不了他的行為動機。
過去蹉跎於故紙堆20年,今日相業已經到手,唯一遺憾的是內閣環境惡劣,不得伸展。那麼他最基本的期望底線,就是不要被搞掉;第二願望,則是廓清內閣、打造一個能幹事的平臺。
當年未能站出來與老師一起玉碎、甚至事後也感到某種愧疚的原因,是為了保住底線(徐階本人安插他入閣,期冀的也決不是讓他玉碎)。而後熱情迎來高拱出山,兩人日益密切,則是為了實現第二個願望。
這樣一個人,說他委蛇狡詐,違反本心,逢迎了自己並不贊同的勢力,那是忽略了此人的複雜性。
他是一個很典型的&ldo;紅心白蘿蔔&rdo;。人事關係的交錯,鑄成了他這個奇特的身份。徐階的人馬,看到的是他的白皮兒,諒解他的苦衷。高拱這方面,看到的卻是他的紅心兒,因而欣然接納。
在歷史轉折的詭異之點,往往是&ldo;紅心白蘿蔔&rdo;的人,方能不被淘洗掉,從而將歷史驚人地推進一步。
如果他沒有這樣的雙重身分,而是非紅即白,那麼無非是跟李春芳、郭樸一樣,與統帥人物一損俱損,政治上從此心灰意懶,以優遊田園終其一生。
他不肯對高拱落井下石,為落魄的徐大老爺講情,力助高拱清掃內閣,都是符合本心的行為,絕非為保全自己的違心之舉。
況且,以大明官場的利益糾葛,即使道德名臣,也不免有攀附強勢人物之心。
隆慶元年,廣東道御史齊康上疏彈徐階&ldo;二子多幹請(幫人跑官)及家人橫裡中(橫行鄉裡)&rdo;之事,徐階以退為進,申請致仕,引起徐陣營的全面反彈,攻擊高拱的上疏無日無之。如果僅此,高拱還不至於全線崩潰。恰在此時,直聲滿天下的海瑞放了一發重炮,直指齊康是受高拱指使,甘當鷹犬,目的不過是期望高拱登首輔之位,自己能撈到更高的官爵。海大人詞鋒凌厲,橫掃千軍,要求皇上果斷罷斥高拱。
連時代楷模都說話了,高拱立刻陷入了道德譴責的火牛陣,難以突圍。最終,以告老回家完事。
海大人的這次講話,毫無事實根據,不過是濫用道德武器掄了一回,私心裡也可能有依附徐階強大勢力的意圖。事後,果然就有&ldo;應天巡撫&rdo;烏紗的回報。至於整治徐家少爺,那已是徐階離職一年後的事了。整治徐少爺,現在看來,不排除有洗刷、撇清的嫌疑,不然不會做得那麼絕。
然而一切已晚,高拱回閣後,成為了實際上的首輔,海瑞雖已有&ldo;反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