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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居正,字叔大,別號太嶽。但是小時候的名兒,卻是叫白圭。什麼是&ldo;白圭&rdo;?白玉也。這裡顯然指的是白龜,諧音。
但這只能存一說。因為,這名兒也很可能是考試名落孫山的老爹張文明從《詩經》裡找的。《詩經•大雅•抑之》裡有兩句詩:&ldo;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rdo;意思是:白玉上的汙點還可以磨掉,言論中要是有毛病,就無法挽回了。這是老祖宗告誡人們要慎言‐‐禍從口出。《論語》裡也記載著相關的一件事:有個叫南容的人因為反覆誦讀這兩句詩,孔子很欣賞,就把侄女嫁給了他(南容三復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瞧,這念念&ldo;白圭&rdo;,還真撿了個大便宜!
張居正小的時候,就這麼叫上了&ldo;張白圭&rdo;,很具有形象性。看來,張家長輩對他期望挺高,起碼希望他也能娶個什麼人的侄女吧。
後來到了嘉靖十五年,張白圭這個12歲的機靈小子在荊州府考生員(俗稱秀才),荊州知府李士翱看見這名兒,認為大不妥。
‐‐可能是覺得不敬。白圭(龜),這不是將來要戴綠帽子麼?
其實,龜這東西,在中國遠古時並無惡名,且是聖人懷中必抱之物,占卜也少不了它。人們對龜,只是崇拜,認為它象徵吉祥、長壽。古代名字裡帶&ldo;龜&rdo;字的,多了去了。直到唐代,貴族和士人,仍不以名字裡有龜而為恥。數一數,大臣有崔從龜、王龜、劉崇龜、李權龜,幕僚有樂朋龜、薛元龜,協律(音樂人)有李龜年,進士有張仁龜,白丁名士有陸龜蒙,道士有解元龜。白居易甚至直呼他侄子做&ldo;龜兒&rdo;……也並無不敬。
問題最初是從漢朝開始的,文字學家許慎寫了本有名的《說文解字》,硬說烏龜是沒有雄性的,如果要生小烏龜,得跟蛇交配才成。正因為如此,&ldo;龜頭&rdo;才與&ldo;蛇頭&rdo;長得一樣。謠言正是起於此。一千多年後,這謠言也漸漸在民間擴散,龜就不是什麼可以顯擺的東西了,與&ldo;通姦&rdo;同義。
到了元朝,&ldo;元典章&rdo;規定,娼妓的家長和男性親屬,要裹青色頭巾。青頭巾的顏色與綠色相近。到了明朝,這娼家的頭巾顏色索性改成綠的,看上去彷彿烏龜頭。這就是龜與&ldo;綠帽子&rdo;的淵源關係(明代人們把頭巾也叫帽子)。
因此,是不是&ldo;白圭(龜)&rdo;之名再好,也萬萬不能取呢?
‐‐我這裡僅僅是開個玩笑,士大夫跟老百姓的觀念顯然不同。事實上,很可能李知府認為不妥的,是因為在先秦就有一個叫白圭的,本朝也有一個叫白圭的。
先秦的白圭,見於《史記》,是中國歷史上研究&ldo;治生之道&rdo;(經濟問題)的鼻祖,又是商人又是政論家。
本朝的這個白圭,是正統七年的進士,曾任山西巡按,在土木堡跟明英宗一起被瓦剌圍困過,後好不容易逃脫,歷任工部及兵部尚書。
與前人重名,畢竟不好。因此,李知府便做主(稱職的父母官),為小白圭隆重改名為&ldo;居正&rdo;。
此名,甚好啊!大氣磅礴!
布衣寒門的子弟,往往有&ldo;魚化為龍&rdo;的夢想,希圖一舉改變沉於下潦的狼狽處境。但是夢想雖然人人有,能夠實現的卻並不常見。那麼,關節點在哪裡?躍上龍門的竅門在哪裡?答案自古不一,有說勤奮的,有說靠運氣的,有說是因為看準了時機的。
而我,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