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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說林豐收是個女·強人呢?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她不僅把超英做出來的三百個毽子全賣光了,還催珍珍趕緊給她買鐵片託來,雞毛她已經等不及自個兒去養雞場收購了。
利民養雞場她認識,就說是拿來作肥料,其他人肯定不會多想。因為這年代農民最缺的就是肥料,別人只當她病急亂投醫,背後笑話幾句就是了。
而清河縣黑市她賣三天就飽和了,從第四天開始去了市裡,橫西市那可就更大,更有錢了,不僅有各式廠子,還有煤礦,幾個國營大農場,甚至還有個生產建設兵團,反正她膽子大,只要有孩子的地方都去轉悠,每天轉一個片區,幾乎都能賣出去七八十個毽子。
以前不敢去市裡,總覺著那是個了不得的大地方,去了就要被無產階級專政教育,現在嘛,她跑得比誰都熟。短短一個星期就賣出去三百多枚雞毛毽子,刨除給買鐵片託和給季老太的成本,整整還剩三十塊的淨利潤。珍珍那丫頭打死也不要一分,說這是超英的勞動成果,應該花在超英身上。
三十塊是啥概念,一個星期前的林豐收就是打死也想像不出來,她現在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他爹,咱帶超英上省城看病吧?」
「省城,會不會太遠,要不咱先去市醫院,明年再多攢點?」
「加上上次珍珍硬塞的,你做了這幾個月工,咱手裡也有八十八塊了,我……不想再等了。」
胡來寶眼眶一熱,是啊,早一天治好就能早一天上學,孩子耽誤不起啊。況且,每年冬春都是超英最難熬的時節,冷氣一吹他立馬咳得喘不過氣來,面無人色,有時候半夜他總起床偷偷看兒子,他的呼吸那麼淺那麼弱,弱到他時不時就要把手放他鼻子前探探……「行,我明兒去隊上開介紹信。」
林豐收緊緊抱住這個只到自個兒胸口的男人,生活可終於有了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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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口子說私房話,誰也不知道正巧讓趕美那丫頭聽見了,第二天下午珍珍還沒下課,教室門口就多了個黑溜溜的小腦袋。
趕美用嘴型說:小姨,十萬火急。
「咋,你沒上課跑出來的?」
趕美一雙小破草鞋都爛得沒底了,兩隻腳凍得烏黑烏黑的,「嗯嗯,十萬火急,我爸媽明天要帶我哥上省城看病,小姨我求求你你就跟他們去吧。」
珍珍正在抖袖子上的粉筆灰,「這不好事嘛,你急啥。」
「小姨你忘了嗎,我爸媽不識字!他們要走丟了咋辦?我哥……我哥他沒我堅強。」說著都快哭了,原來超英以前是做過傻事的,藥罐子裡熬了這麼多年,去年滿懷希望上了一趟縣醫院,結果聽見大夫說治不好,他回來一言不發,當天晚上悄悄跑壩塘邊,要不是胡來寶半夜醒來發現兒子不見了找出去,可能現在早變孤魂野鬼了。
這孩子,太懂事,眼見著父母日復一日的熬煎,不想再做他們的負累。
「小姨你想想,要是去了省醫院大夫還說治不好,我哥得多難受啊,萬一……我哥最聽你的話,你就陪他們去一趟,好不好?」小姑娘眼窩裡亮晶晶的,「小姨放心,路費算我欠你的,我天天在家做雞毛毽子,等你回來我就還你,好不好嘛?」
當真是骨肉相連,血濃於水,這丫頭想得比林豐收周到多了。珍珍其實也一直有陪他們去的打算,「跟你小姨見外啊?」
趕美嘿嘿一樂,現在的小姨比以前的小姨更像大人,讓她有種找到主心骨的感覺,「當然不見外,你可是我小姨,親的。」
「走,既然來了就吃了飯再回去,待會兒咱一路。」順便去找錢校長請假和開介紹信。
今兒剛好輪到珍珍做飯,她割一塊半乾不幹正在滴油的臘肉,燉上蘿蔔白菜土豆,再加兩把自家做的紅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