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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火車東站,司機問我:“大哥哪下?”
我說:“再往前。”
“再往前哪都不是了呀。”
火車東站附近是一大片荒灘,除了候車樓沒有別的建築,人跡寥落,司機放慢速度小心地開著,不住地扭頭看我:“大哥,再往前真的沒路了。”
“快到了。”
路越走越荒,司機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我看出來他是嚇的,最近我們這有幾起搶劫都是針對出租司機的。最後這小子頭髮都乍起來了,眼看就要棄車逃命的當間,我指著幾十米以外路邊的一座小二樓道:“就那兒。”
小二樓二樓的窗戶上,花裡胡哨地貼著“音樂茶吧”“環境優雅”“住宿”“免費上網”等字,司機長出了一口氣道:“這地方有人來嗎?生怕人找著似的,也不知道哪個缺心眼開的。”
我邊掏錢包邊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開的。”
“呃,大哥你眼光還真是獨到。”
我把錢遞給他道:“歡迎你沒事的時候也來坐坐。”
司機乾笑道:“下回我可未必能找著。”
我指著窗外說:“那我告訴你,過了火車站以後看見歪脖樹就往左轉,一準能找著。”
司機找給我錢,一邊擦汗。
我笑道:“你剛才是不把我當搶劫犯了?”
司機看著我的眼睛,真誠地說:“那倒沒有,真的,不過我知道大哥肯定不是一般人――就憑住這地兒,說實話你要不是一男的我都以為你是狐狸變的。”
我幽幽地看著他道:“你走吧,回家看看我給你的錢變沒變成雞骨頭――”
司機一縮脖子,腳轟油門逃之夭夭。
我嘆著氣開啟玻璃門上的鏈鎖,進來,先上二樓的公共衛生間洗了一把臉,把頭上燒焦的顆粒末梢撲拉掉,然後下樓用飲水機裡的水泡了一桶泡麵,點了根菸坐在櫃檯後面等著。
這就是我開的店,離火車站大概一里地不到,按說這是個黃金地段,早在十幾年前這一片的土地就成了炙手可熱的香餑餑,我爸和孟姨為了搶這塊地沒少和同行結怨,好不容易到手以後就建了這家賓館,二樓有十來間客房,都是帶衛生間帶空調的標間,樓下是一個小餐廳,配套的都是茶色玻璃茶几和雙人沙發。當年我爹志不在小,錢是其次,主要是想正正經經開家買賣,裝修都是選最上檔次的,那時節,學上到了頭的我躊躇滿志地接管了這裡,就等著開業賺錢了,然後……然後中國鐵道部就開始提速了……
――短短兩年時間,中國鐵道部三次提速,預先打算賴以生存的火車站,被人用2b鉛筆在祖國的藍圖上把從前的箭頭改成了虛線。火車經停大多改在硬體設施更好的西站,從此以後,東站就被遠遠的甩到了歷史的車輪後面……
東站離市區較遠,周圍也沒有像樣的建築,以前最多就是有人賣個茶葉蛋搭個鐵棚賣賣早點――後來我對這些人都充滿了羨慕嫉妒恨,他們籃子一提都跑了,就剩下我和我的小二樓孤零零地矗立在荒郊野地,成了龍門客棧的外景。
我也想過把地賣掉,可是實行起來很難,火車道邊上蓋商業區肯定是行不通,居民樓,沒人住,好不容易有一個養牛專業戶有興趣,可他在最後關頭得出結論:火車的噪音會影響母牛發情而耽誤下崽。
到後來我索性也死心了,寂寞歸寂寞,不過沒有不開張的油鹽店,有幾趟綠皮老爺車半夜四五點還是會抖蝨子一樣放下幾個人的,這些人荒郊野外沒著沒落的,我就權當為人民服務了。
一邊吃著面,我一邊把一沓嶄新的鈔票塞進點鈔機,聽著“嘩啦啦”的聲音流淌,看著小視窗上的數字飛快地變化,我的心裡就順暢了很多,忽然“咔”的一聲,一張混雜在鈔票中的名片被彈了出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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