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家不家,親不親(第1/3 頁)
當此時,逐風聲而來的邑人跟水一樣瘋湧過來,死死包圍了我們。他們中,有的暗暗竊喜,有的冷眼旁觀,就像個吃瓜群眾來這尋樂子。二伯母什麼都不怕,就怕“臉皮”二字。
但見她火速推拉著二伯父抱頭鼠竄,真真是人要臉,樹要皮,醜出新天地。
小富婆-----四嬸見狀翹起了二郎腿,“賀嬌清那個背地裡偷男人,勾搭一堆狐朋狗友的賤貨都走了,咱還留著,落人閒話。”
對於二伯母偷男人這件事,四叔也是有所耳聞的。記得還是二伯父當場捉姦捉到的呢,只是二伯父性子軟,又加上被姦夫打傷了頭,人也傻了,所以即使頭頂被綠出了一片青青草原,只要二伯母一哭二鬧三上吊,二伯父也就原諒了。
見祖父呆呆的,四叔也不耐煩了。與四嬸邊走邊道:“爹,缺什麼少什麼,儘管找賈仁要,千萬別苦著自個。人生就這麼幾十年,好不容易來到這個世上,不借誰的、不欠誰的,掙多少就花多少,況且你躺著就有錢,為啥要苦著自己、熬著自己呢?’
“兒孫自有兒孫福,何必越俎代庖呢,你老呢,就好好頤養天年,放手讓我們自個闖出去。你想呀,當你的牙好,腿好,身體也還行,趁著不聾不啞思維還清晰,品一下天下美味,看一看大好河山,四處走一走轉一轉,擊球垂釣,雙陸插白,也不枉來這世上一遭。”
我不知道祖父聽到這話是什麼表情,我只知道我是斜視著四叔的,若沒有那些個好事兒的街房鄰居,他會張一張他的金口嗎?
大伯父、大伯母說了幾句客套話,便也走了。
再看向祖父時,祖父擁著早已支離破碎的西洋鍾,搖頭嘆惋:“這都成什麼家了。’他的心很痛很痛,像被針紮了一樣。這個他用骨血澆灌的偌大家族,不僅物質上早已江河日下,精神上更是分崩離析,只剩下一個又一個的空架子。物質可以慢慢搞上去,精神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若不及時止損,施肥澆灌,終有那麼一天,南轅北轍,戴盆望天,相背而行。
祖父的眼界很寬,不免擔心起了不外如是的脫貧攻堅,物質上是奔小康了,可從物質文明到精神文明奔小康的道路險阻漫長,山高水遠,還需些時日。
狂風呼嘯著,院裡的大樹在狂風中搖晃,一顆顆樹就像一個個人在翻雲覆雨的天空中漂浮不定,彷彿無根的水草。
在這場反革命鬥爭中,父親從頭到尾沒有吐過一個字,只是看著祖父:時而皺眉,時而撓耳。人走了,見祖父冷得在寒風中顫抖,方攙著祖父入了祖父所居的內屋——南窗。
父親叮囑我端了一盆溫水,我依話照做,他接過腳盆,又試了下水溫,見水溫剛好,便給祖父洗起腳來。
祖父原還生著悶氣,現下竟數消了。不過這也不奇怪,老家雖大,終歸是老家,裡面的陳設用具都已過時了,這也是大伯父他們早早離開的一個原因。
而父親卻不嫌棄,反而還答應在老家住三天,陪陪祖父,祖父自是感動不已。
老家離我家以及其它伯父伯母家不遠,母親送了鬧騰的妹妹回去又趕回來洗碗。
祖父欣慰道:“老三啊!爹薄待了你呀。”祖父停頓了下,語氣忽如山重:“爹知道,從小你就是最沒受過爹愛的孩子呀。你母親自殺,而你在身旁卻不阻攔,我將所有的恨加註在你身上,卻忘了你當時還是個孩子。”
“兒子需要的時候已經過了,爸何苦提這些事。”
父親若無其事地替祖父洗著腳。
“爹何嘗不知道你在老四公司受了多少氣,什麼加夜班不給工資,別人公司都給的,還有什麼年底扣薪的,數不勝數。當初你創業失敗,爹就不該讓你去老四公司。想呀,你十八九歲就做生意賺錢,二十五歲就自立門戶開了個大商場,日進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