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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看起來，有□□十歲了，口齒卻很清楚。程諾和她聊起來。

&ldo;您住這兒嗎？&rdo;

&ldo;住江那邊，老了，兒孫們不讓我在這裡。只能偶爾過來看看。&rdo;

程諾又問：&ldo;您高壽啊？&rdo;

老太太笑起來，把柺杖靠在牆邊，佝僂著腰，舉起兩手，比了個九，再翻過手掌。

&ldo;九十九？&rdo;

程諾驚訝。她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遇見這麼高壽的人。

老太太笑著點頭，渾濁的眼睛在程諾臉上打量。

&ldo;是白貓，領你來的？&rdo;

程諾說是。老太太像是滿意極了，又問：&ldo;喜歡這裡嗎？&rdo;

見程諾點頭，她高興的道：&ldo;留下來吧，這房子，賣給你。&rdo;

程諾啊了一聲，忙道：&ldo;不，我不買房子。&rdo;

&ldo;買吧。&rdo;老太太勸她。&ldo;便宜賣給你，不要許多錢。&rdo;

程諾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不是老太太年紀太大，她真以為，自己遇上房屋中介了。

她的確是對這棟房子有著莫名的喜歡，但是買下來，她沒想過。

&ldo;阿婆，該回去了。&rdo;

院子裡突然傳來說話聲。程諾扶著老太太出去，看見一位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

老太太說：&ldo;這是我孫子。&rdo;

老太太的孫子看見程諾有些意外，卻也沒說什麼，過來扶著老太太。&ldo;走了，再不走趕不上輪渡了。&rdo;

老太太卻還記著賣房子，不願走。拉著程諾的胳膊，&ldo;買吧，這房子很好的。真的不要許多錢。&rdo;

她孫子微皺眉，&ldo;阿婆，你怎麼又惦記賣房子了。&rdo;

老太太解釋，&ldo;是白貓領她來的，賣給她，房子賣給她。&rdo;

程諾在旁邊一頭霧水，老太太的孫子向她解釋道：&ldo;別多心啊姑娘，阿婆年紀大了，怕這房子一直空著沒人住就破敗了，見到人來，就想把房子賣給人家。可這老房子，誰要啊。&rdo;

程諾搖頭，說沒關係。

男人鎖了大門，扶著老太太往外走。老太太不願意，像小孩子一樣，委屈地回頭，望著程諾，嘴裡還在嘟嚷著，&ldo;買下吧，真的便宜賣給你。&rdo;

程諾突然就想起來奶奶，她和奶奶一起生活了六年。奶奶是個倔強的小老太太，和幾個兒子都處不來，獨自住在鄉下。餵豬種菜，自給自足。程諾剛被送到鄉下的時候，奶奶是不願意留下她的，哄她走，可是送她去的人，早就走了。程諾也倔，獨自走到村口，卻記不得來時的路，是往左，還是往右。她就坐在路口的石頭上，一坐到天黑。

黑到路上再沒人經過，也看不清人影的時候。奶奶打著電筒，找了過來。也沒說話，牽著她，帶回家去了。

從村裡到鎮上的學校，程諾要走半個多小時。冬天的時候，天不亮就得起床，往學校趕。奶奶總是比她更早起，做好早飯，熱在鍋裡。有時候是一碗麵條，有時候是前一天剩下的飯菜。可不管是什麼，總是熱乎乎的。

程諾在鄉下的六年，那個家是沒有給過生活費的。她所有的花銷，都是奶奶種菜賣菜所得。一個書包，縫縫補補背完了六年小學。升初中的時候，她想要個新的。奶奶沒說買，也沒說不給買。程諾週末跟著去鎮上賣菜，一直賣到中午，也沒賣完。她記得當時奶奶也是這樣，對著過往的每一個人，說：&ldo;買吧，自家種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