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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放挑起一筷子麵條送進嘴裡,沒說話。
沒再聽見陳放的聲音,反倒那天周繁的話突然閃進路識卿腦子裡,他說,陳放沒爸,媽媽也是……
完了,是不是說錯話了啊。
路識卿抬頭,只能看見陳放的劉海和低垂的睫毛,安安靜靜,連吸面都沒什麼聲音。
「那個……」他不知道怎麼開口。
「快吃吧。」陳放打斷了路識卿的侷促,笑了笑,「吃完帶你去個地方。」
將最後一顆花生夾進嘴裡,路識卿邊嚼著邊用餐巾紙擦嘴上的油。
陳放捏著剛剛挑出來的頭髮絲去找老闆,那個金色捲髮的胖女人似乎無從抵賴,讓陳放在冰櫃裡隨便挑一瓶帶走,算是賠償。
倆人人手一瓶冰糖雪梨,並排走出了麵館。
路識卿見陳放擰開冰糖雪梨抿了一口,自己也跟著喝了口,方才的壓抑情緒被高糖分帶來的欣快感一掃而空。
「帶我去哪兒?」路識卿心情大好地問。
「你看前面。」陳放揚了揚下巴說道。
路識卿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不算很遠的地方,一片澄澈的冷調藍色景緻將視野填滿,鑲嵌著浮動的波光,貫穿視野的斜張橋將水面的波瀾和天空的空靈質感切割開,扇形排列的吊索像巨大海鷗展開的翅膀。
「我靠,這還有片海呢。」路識卿沒想到,在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竟然藏著這樣的驚喜。
「這邊是填海造陸建出來的,我們現在就踩在海上。」
路識卿覺得陳放這樣的形容很神奇,不自覺放輕腳步,像是真正踏在海浪上。
「你不是總怕熱嗎?」陳放笑著看路識卿,「走吧,帶你去吹吹海風。」
從學生街折回去,路過校門口,又穿過一片種著小松樹的林地。
路識卿沒注意這條路究竟多長,他和陳放走得明明很慢,但還是感覺很快就到了。
走到橋跟前,海風迎面吹過來,陳放逆著風卻走得更快,路識卿跟在他身後,直到腳下從土地變成海浪,他們才停下來不再往前走。
「怎麼樣?」陳放仰起頭,不再用衣領遮著半張臉,轉過頭對身後的路識卿笑。
海風吹亂他的頭髮,整個人鮮活起來。他的眼睛被陽光照得很亮,像重獲新生的雛鳥,又像海面上浮動的波光。
「很好看。」路識卿回答。
「我回家的時候會路過這兒,心情不好就上來呆一會兒。」陳放倚在橋邊的欄杆上,忽然笑了下,「就是冬天風太冷,吹得臉疼。」
「你來這兒的時候多嗎?」
路識卿其實想問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多麼。
「還好吧。」陳放的笑容斂起來,「有時候心情太糟,連動都不想動,就懶得來了。」
「誒。」路識卿靠在陳放旁邊的欄杆上,問:「我以後心情不好,也可以來嗎?」
「當然。」陳放又笑起來,把手裡的飲料瓶沖路識卿舉起來,「看看我們什麼時候能在這兒遇見。」
「還是儘量少偶遇吧,這樣開心的時間多點。」路識卿偏過頭看陳放,用自己的飲料瓶跟他的乾杯之後喝下一口,嘴角也不自覺跟著勾起弧度,「你笑起來更好看。」
飲料喝完了,海風吹夠了,天色也暗下來,像在眼前蒙了層黑色的紗,連海浪聲似乎也在此刻變成了惡魔低語。
昏昏暗暗的氛圍有點壓抑,路識卿四下看了看,跟陳放提議道:「回去吧,天要黑了。」
「天會亮的。」陳放轉過頭。
「什麼?」路識卿沒明白他的意思,只覺得天色實在有些暗,他現在連陳放的眼睛都看不清。
「幾點了?」陳放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