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4/5 頁)
了,特別是跟大老爺們一塊幹活的時候,這女人動不動就低頭咯咯地笑,誰也不知道她笑的什麼;看人的時候,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閃得男人的心呼通通直跳。她似乎不知道廉恥,天稍微一熱,就褲腿兒袖子挽起來,露出蓮藕一樣的小臂,露出雪白的小腿,露出骨美的腳踝。那些男人也賤,盯住看。
中午歇晌,她在窯外樹陰下洗那頭又長又黑的頭髮,上身就穿著一件大紅小褂,露著赤裸的臂膀,露著一截白白的腰身,跟自家屋裡一樣大膽放肆!
遠處土崖上有放羊漢子,玉米地裡有割草的男人,他們被這景象弄傻了,勾著頭直直地看,喉嚨裡發出咕嚕聲;有大膽的,唱起帶色的小曲兒,小曲裡夾著腥臊。這女人聽見了,可並不迴避,還笑著朝小曲兒飄來的地方望一眼,甩甩溼漉漉的頭髮,穿著鮮紅的小褂在場院裡該幹啥幹啥!
一天晚上,這女人竟然在土窯裡唱起了京戲。何青蓮當年本是鳳凰劇院的名角,一副金嗓子不知道迷倒了多少英雄好漢,許二巴子沒想到二十多年過去,這女人的唱腔依然如行雲流水,月朗星疏之夜,像一縷清風拂過樹梢,聽得房頂上場院裡納涼的男人一陣發愣。他們從來沒聽到過這麼好聽的聲音,他們不敢相信這聲音是從村北土窯裡那個女人嘴裡發出來的,禁不住想偷偷爬起來,去土窯看個究竟。身邊的女人也聽到了歌聲,她們心裡跟明鏡一樣,一把拉住男人,按在自己身邊。
女人們說這寡婦瘋了,被原來住在土窯裡的狐狸精撲上身了。很久很久以前,北村老人就傳說那土窯裡住著一窩狐狸精,一個老的,四個小的,因為公狐狸被村裡人打死了,一到晚上,那母狐狸就帶著小狐狸出來,在月光下哭泣。五隻狐狸都幻化成女人模樣,黑髮飄飄,一身白衣,哭聲悽婉悲切,讓男人聽了受不住。她們是專門勾引北村男人的,一旦有人被勾住魂魄,便晝思夜夢,身不由己,直到力盡精絕,枯瘦而死。老人說北村這樣死去的男人不下百人,有的父子因此反目成仇,兄弟自相殘殺,有豐、姚兩個姓氏幾十號男人全部患上此病,一一死絕,在北村絕了後人。可自從鬧過黑旗軍,八十多年沒有人聽到狐狸的哭聲了,這好端端的咋又撲到了這個寡婦身上了呢?
女人們一個個膽戰心驚,再見了何青蓮,像躲瘟疫一樣,但她們更擔心的是自家的男人,她們不讓他們到村北窯場上去,不讓看那個女人,更不準跟她說話。可男人被清苦的日子折騰麻木了,被娘們嘮叨煩了,恨不能遇到仙女似的狐狸精,死就死了,何況他們不信這個。他們只知道這個女人跟北村的娘們不一樣,只知道這女人個兒高皮白,眼會說話,嘴裡能吐出令人心醉的戲文,有個縫隙,男人就溜出去;溜到村北窯場上去了。
鹽鹼地裡那座廢棄的土窯,像磁鐵一樣吸引著北村的男人。
白天,去田裡割草,去土崖上幹活,有男人裝作討水喝,邀彎兒朝土窯走過去,鼻孔裡吸進一股奇異的香味,鼓著眼泡盯著女人看,嘻嘻地笑。何青蓮聽到動靜,朝男人一笑,將一碗清水擱到場院瓦缸上,一閃身進了窯裡,不再出來。男人們喝下清水,很瀟灑地抹抹嘴巴,瞅瞅這裡,摸摸那裡,磨磨蹭蹭不想離開。女人在窯裡看得真真的,說聲:想吸菸大哥自個卷吧。隔著柵門將一盒黃黃的菸絲、裁得齊整的紙片遞出來,人卻沒有出來。男人坐在女人坐過的木墩上,捲了一支喇叭炮,香香地吸一陣,起身告退,說聲:妹呀,有力氣活兒吭一聲,哥來幫你!
到了夜晚,土崖上,溝壑裡,常有男人轉來轉去,還貓腔狗調地唱。他們唱的多是《小寡婦上墳》一類的酸曲兒:
大嫂子,你別哭了,哭溼了鞋
哭溼了鞋,揍一雙
沒男人的寡婦真難當
大嫂子,你哭溼了襖
哭溼了襖,揍一�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