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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婆道:“這兒應該在六河溝左近,咱們現在是在河南地界,姑娘,您只記住,雷家堡地屬山西,在太行山的山區之中。”
姑娘道:“怎麼這一帶連個人家都沒有?”
老太婆道:“這一帶都是荒郊曠野,荒徑一大段,平日只有那賊窩的人來往,別人誰也不會走到這兒來的,怎麼會有人家,要見人家得往前再走到六河溝……”
姑娘道:“夜色好黑,怪怕人的。”
老太婆道:“姑娘,有奶媽在,什麼都用不著怕,您冷麼?”
姑娘道:“有一點,你呢?”
老太婆道:“您信不信,奶媽如今是上了年紀,倒退甘年,寒冬臘月還穿單的呢,練過武的人怕冷還行麼……”一頓接道:“不說了,姑娘,您樓緊了我,摟緊了您就不太覺冷了,我再趕一陣,只過了六河溝進了河北地界就不礙了。”
說著,她把姑娘往上背了背,放步又往前奔去。
姑娘忙又閉上了眼,她只覺得風從耳邊刮過,飛快,還嗚嗚作響,她也覺得更冷,兩隻粉臂不由的更摟緊了些。
只聽老太婆說道:“對了,摟緊點兒就不冷了。”
姑娘忍著道:“奶媽,咱們要往河北去麼?”
老太婆道:“姑娘,鮑家在河北,咱們只能找那位鮑家姑娘去了。”
姑娘道:“鮑家姑娘不是在外頭麼?”
老太婆道:“我聽到老賊讓那小賊送那位鮑家姑娘回去了,既然是把鮑家姑娘送了回去,咱們往河北找她去就不會有錯。”
姑娘道:“鮑家姑娘又不認識咱們,就算咱們找到了她,還不知道她肯不肯對咱們說呢。”
老太婆道:“這個姑娘放心,只要能找到她,怎麼著我也會問個清清楚楚的。”
姑娘忽然說了這麼一句:“奶媽,我怎麼有點瞌睡……”
老太婆道:“時候不早了,熬了大半夜沒閤眼,怎麼不想睡。
那就趴在奶媽背上睡會兒吧,等天快亮的時候我再叫您。“姑娘道:“那怎麼好,你這麼大年紀這麼跑,我卻趴在你背上睡覺……”
老太婆笑道:“您還跟奶媽客氣什麼,忘了,您是吃奶媽的奶長大的,現在您是長大了,小時候不知道在奶媽懷裡睡著多少回呢,數都數不清了。”
姑娘道:“奶媽,幸虧有你跟著,要不然我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怕餓也餓死了。”
老太婆道:“別這麼說,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就是沒奶媽跟著也是一樣……”
沒聽姑娘說話。老太婆叫了兩聲,仍沒聽見姑娘答話,她知道,姑娘諒是睡著了,她嘆口氣道:“可憐的孩子,自小就離開了親孃在賊窩裡長大,十年沒見過天日,這都是您那狠心的爹……要是夫人當初嫁給那一位該多好,不就沒這些慘事兒麼,上天害人啊,老天爺,你睜睜眼吧,保佑夫人和二位姑娘平安,早一天讓她孃兒三個團圓吧……”
看來她是知道姑娘的事兒,她為什麼不肯告訴姑娘,這不讓人奇怪!
東方透亮兒,輕微的魚肚色一片,天快亮了。
風顯得小了些,可是蒼空仍是昏暗暗一片,那塊天頂也似顯得很低,像就在頭頂上,伸手一模就能摸著似的。
夜色漸退,遠山近樹也隱隱約約瞧得見了。
一戶戶的農家,一間間的瓦房,或茅草房子,疏疏落落地映入眼簾,炊煙剛冒起就被風吹散了,吹得一點影兒也沒有了。
看見了人家,老太婆緩下身法停了步,她這麼個老太婆,揹著個年輕大姑娘,讓人家看見要多礙眼有多礙眼,別人不知道她清楚,她這位姑娘走路走不了多遠,因為她十年來活動的範圍只有那麼一塊地兒,根本沒走過遠路,這世界是什麼樣子,也只能靠她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