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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水四濺，渾濁得一塌糊塗。

刀就落在小柳頭頂上方，相差不足半寸。

‐‐畢竟斫空。

就這樣，完結。

許多錯綜複雜的事，一瞬間，完結。

濃稠鮮血，在雨水衝擊下，很快擴散開來。

徐伯人提起劍刀，瓢潑大雨幾乎立即沖淨刀上血與泥。

&ldo;你，真行。&rdo;小柳長出一口氣，抹了把臉。

徐伯人慢慢轉動眼珠，望向小柳，聲音出奇鎮定;&ldo;謝。&rdo;

‐‐謝你削中沈賓，令我有機可乘。

小柳掙扎著坐起，費力抽出壓在沈賓屍身下的劍，看了眼屍體，再看看鎮定的徐伯人：&ldo;你殺過幾個人?還真沉得住氣。&rdo;

徐伯人平平板板地道：&ldo;這是第一次……&rdo;他忽然就坐倒在地，但很快又勉強站起，忍住了驚慌神色。

‐‐看別人死在眼前是一回事，自己親手殺人是另外一回事，完全不同的事。

尤其，對一個十五歲少年而言‐‐還是幾乎從未親身涉足過江湖的少年而言‐‐能有這種不太失常的反應，不容易了。

徐伯人一手仍牢牢抓著劍刀，一手去扶小柳。

小柳登時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他，再看劍刀：&ldo;你‐‐沒有發狂?&rdo;有點不放心地問。

徐伯人挑動唇角：&ldo;儘管勉強，我還是做到了，和師父一樣。&rdo;

&ldo;就是說，你決定用這把劍刀?&rdo;

&ldo;不錯，劍刀我要定了，會慢慢制伏戾性的。&rdo;徐伯人道。

頓一頓，又加上一句：&ldo;作決定，其實很容易。&rdo;

兩個人互相攙扶，一步一挪地進了小屋。

火還沒有熄，開水也沒有完全涼掉，屋裡屋外儼然一天一地。

徐伯人立刻將劍刀還鞘‐‐方才在溪水裡浸了多時，又在雨中拼鬥，劍刀火爆剛烈的戾性，暫時被壓制住。

但真正能夠完全控制劍刀的，是&ldo;心&rdo;。

當時徐伯人被一掌擊飛，倒在溪邊。五臟六腑劇痛欲碎，頭腦卻未昏迷，反到十分清醒，好像裡面有根弦，一顫一跳。

而且這根弦似乎與附近什麼東西相唱和。

徐伯人努力想要站起，一抬頭，就看見了劍刀!

刀鍔上，蟲鳥書若隱若現，在溪流蕩漾中彷彿活了一般，呼之欲出。

徐伯人心頭一熱。他只覺視線更加清晰，劍刀近在眼前，栩栩如生般跳動。

耳力亦敏銳不少，身後小柳說話和打鬥聲清楚可辨……不，還有另外一種聲音‐‐水流衝擊劍刀的聲音：不急不徐、張弛有致，沖刷、撞擊，流暢如水銀瀉地，跳動似濺玉噴珠，靈性的聲音，簡直不可思議!

徐伯人用力眨一下眼，甩甩頭，定定注視劍刀，忽支起身子爬過去，一伸手‐‐握住劍刀!

這就是他的決定。

無所顧忌、無所畏懼的決定。

‐‐為什麼?

為師父?

疼他愛他撫養他教導他的師父。

豪氣幹雲、光明磊落的師父。

甘於毅然承擔責任的師父。

為楚妃妃?

救他、死在沈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