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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身後的動靜,伊瑟轉回頭,似乎是察覺到燈光太亮,季行覺不太適應,他體貼地將燈光調暗下來,那副銀髮紅眸的妖異美貌在驟然暗下的燈光中,彷彿一尊噬魂的惡鬼:「殿下,您醒了。」
他的眼神極為銳利,立刻發現了季行覺因為劇烈掙扎而被磨得破皮發紅的手腕,蹙著眉走過來,輕輕摩挲著他的傷口,掏出手帕墊在金屬環的內側,嘆了口氣:「是我考慮不周了,疼嗎?」
季行覺胸腔裡翻湧著一股血氣,冷冷地盯著他。
「您在怪我把您綁起來了嗎?」伊瑟很無奈似的,露出副難過之色,彷彿做錯事的人是季行覺,「可是我放開殿下的話,殿下肯定會像上次一樣毫不猶豫地離開,我好不容易才把您帶回來的。」
在這方面完全無法說通伊瑟。
季行覺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差點噴薄的怒火,即使如此,他的嗓音還是有些乾澀發顫:「洛凡和其他人呢?」
他還懷揣著一絲微弱的希望。
「洛凡?」伊瑟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茫然地偏了偏頭,一時從腦海中找不出這號人物,「那是誰?」
停頓了一下,他恍然大悟:「是那個金髮的親衛嗎?離開時有點匆忙,我把戰艦引爆了,早知道殿下想帶他出來,我就帶一程了。不過那時候他也沒呼吸了,帶出來似乎也沒什麼用。」
季行覺的手攥得愈緊,指尖掐得掌心一陣尖銳刺痛。
伊瑟半跪下來,下巴搭在實驗臺上,神色極為無害,笑著道:「殿下管那種無關緊要的人做什麼,一個親衛而已。」
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那個孩子在緊要關頭肯信任他跳進無往區,總是對戚情和他懷著仰慕之心,求知慾旺盛,平時看著有些小小的傻氣,關鍵時卻認真又靠譜,總是露著大大的笑容,很喜歡吃甜滋滋的東西。
那是彼此信任的夥伴與戰友。
還有那些連姓名都被模糊的帝國士兵,在出徵之前,都用信任而明亮的眼神望著他,相信他能像之前一樣,解除他們的困境。
季行覺的唇瓣抿得發白,一言不發地閉上眼,不再看他。
「殿下是生我的氣了嗎?」看他似乎是真的氣著了,伊瑟的態度軟下來,小心翼翼地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們都算殿下重要的人……殿下在意的人有那麼多,聽聞我的『死訊』也沒什麼反應,我有些生氣和衝動,下次不會了。」
季行覺忍不住冷嘲:「你會死在教皇的設計中?」
伊瑟假裝沒聽懂他的語氣,又露出個甜甜的笑:「當然不會,我知道他有第二具軀殼,故意中招的。」
季行覺重新閉上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突發意外,戚情肯定察覺到了,但他回到太空中後,首先得面對一群極端的聖教團,那群人會為伊瑟拖延時間。
但是伊瑟將他的戰艦引爆了。
戚情會不會以為他葬身其中了?
腦中剛生出這個念頭,季行覺立刻又予以否決。
戚情絕對會察覺到是伊瑟動的手腳,追尋過來。
他家元帥大人向來靠譜,從不掉鏈子。
伊瑟又兀自絮絮地說了些話,見季行覺沒搭理自己,有些煩躁:「殿下,您又在想戚情嗎?」
提到這個名字,他的眉宇間多了層深濃的厭惡:「他真是個麻煩,早該把他解決掉的。」
他這句話又觸動了季行覺深埋多年的噩夢。
多年前,他隱約恢復了幼時的記憶,想要出去尋找夢中的那顆星球與巨大的實驗室,明明他都說不出具體的坐標,戚白公爵卻還是帶著他出去找了。
他們在行途中遭遇了襲擊,那片淋漓的血跡,至今都還在他夢裡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