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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處,夏志不敢再同陸續繼續爭執。
他帶著滿腔敢怒不敢言的鄙夷不忿,端著檀木盤和空玉杯,悻悻而去。
夏志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道路盡頭。
他身後的陸續臉色乍然一變,方才還溫潤柔和的眸色,驟然攏上一層冷戾寒光。
陸續輕搖著頭,抿嘴哼笑一聲,淬染著一種如同孤月高懸般的冷寂。冷戾神色一閃而過,不露聲色地融入漫山綺麗的瓣花亂雨。
剎那之後,精巧薄唇又彎出狀若精確計算過的優雅弧度,重新掛上和煦風雅的笑意。長腿踏出大步,走向絕塵道君居所。
千樹華林將軒昂壯麗的塵風殿環繞其中。
小橋流水,亭臺樓閣掩沒在紅艷欲燃的芳菲叢中,露出金黃燦耀的琉璃瓦頂和雕畫鳳的深紅飛簷,與延綿連天的青翠蒼山相映勾連。
正殿屋簷掛著幾枚雕刻精美的銅鈴,風過音起,脆聲清悅,使得莊重肅穆的縹緲仙宮染了幾分紅塵煙火的意趣喜樂。
軒門微敞,屋裡的人似是早已知曉陸續要來,悠閒地在此等候。
絕塵道君坐於書桌前,明淨的天光似乎都被他吸引,柔靜地灑滿畫筆難描的精緻眉眼。
明淨鳳目帶著幾分仙氣清冷,昳麗到顯出幾分陰柔。凌晰流暢的下頜又憑添幾分陽剛,剛柔並濟的美在他身上毫無一點違和,纖而不弱,似乎是天地之間最巧奪天工的造物。
見愛徒進門,絕塵道君轉頭揚起嘴角:「怎麼這時候才來?可是路上遇到事情耽擱?」
他笑容清雅,語氣溫和,一點沒擺出身在高位之人的架子,如春風化雨般讓人不知不覺沉浸。
淡漠的清冷與疏離瞬間被衝散,只留君子如玉的溫潤端方。
陸續行禮:「方才在路上,不小心撞到了夏志師兄,打翻了大師兄讓他端給師尊的茶。」
師尊態度平易近人,沒有上位之人的高傲疏冷,陸續卻不敢放肆。他躬身拱手,尊師重道的禮節恭敬而齊備,「還望師尊恕罪。」
絕塵道君眼中閃過片刻怔愣。
乾天宗內修士不計其數,他身為陵源峰主,門內眾多弟子不可能一一記得。
想了半晌,才終於憶起,陸續口中的「夏志師兄」,似乎是他另一個親傳徒弟,陵源峰大師兄——秦時身邊的親信隨從。
「不過一杯茶水而已,打翻了就打翻了,有什麼要緊。」絕塵道君輕笑一聲,彷如疑惑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為何值得愛徒如此慎重。
即便大徒弟派人奉給他的茶,是一兩一黃金的絕世名品,在他眼中也和一杯白水無異。
「阿續,」一息後他又想起了什麼,眼神中浮現一抹玩味笑意:「類似的事,上回是不是也發生過?」
他依稀記得,之前陸續就曾不小心在路上撞到同門,打翻了秦時奉敬他的東西——似乎,也是君山銀葉?
沾染笑意的鳳目細細打量了愛徒片刻:「該不會是故意為之?」
雅音帶著一絲調笑:「莫非是同你師兄爭寵,不願為師接受他的禮物?」
絕塵道君氣質出塵,即便略顯輕浮的玩笑話,由他口中說出,也如靜水流深,端重清正,絲毫沒有一丁點放浪之感。
陸續瞬間一愣,回神後急切否認:「師尊別取笑我。弟子確是光顧著觀賞陵源峰的華林盛景,沒注意到前方,才不小心撞到了夏師兄。」
他低眉垂眸,說得義正詞嚴,用無懈可擊的虛假謊言將真相完美掩蓋。
打翻那杯君山銀葉,的確是故意為之。
不過並非師兄弟之間的暗中爭寵——而是那杯茶裡有毒。
並非即刻致命的猛毒,是飲之無事,根本無法察覺,卻在經年累月的光陰沉澱中慢慢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