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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昕伊每一次下筆,都會儘量地讓花瓣和葉子舒展一些。他做不到讓葉子打著捲兒,又或者是讓花朵枯萎著。
他作畫有太多顧慮。
連著畫了三天,李昕伊挑了幾幅自覺滿意的畫,準備去墨泉閣。
臨出門時,他才發覺,自己並沒有馬車。
看著門前通向遠處的路,他想,難不成自己要靠雙腿走過去嗎?
在別院裡繞了一圈,李昕伊終於在某個角落裡找到了正在修建枯枝的老管家。
&ldo;老伯。&rdo;他作了個揖,道:&ldo;想請老伯借一借馬車。&rdo;
老管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道:&ldo;那你跟我來。&rdo;
李昕伊感激不已,跟著老管家來到了馬廄。
馬廄裡養著兩匹馬,都上了年紀,但是可以看出被照料得很好。
老管家找飼馬者問了幾句話,飼養馬的也是一位老人,滿是褶皺的臉上帶著不滿的神色。
老管家誇了誇他和他養的馬,飼馬者才又得意了起來,彷彿回到了過去,處處離不得他養的馬的時候。
李昕伊看著這匹不知有幾歲的馬,看著它被套上了馬車。
他摸了摸馬的鬃毛,無端地覺得,馬似乎也是很得意的樣子。
李昕伊於是也高興了起來,彷彿和老人們一起,看到了他們年輕時候意氣風發的樣子。
飼馬者幾次確認了他真的會駕車,這才放他養的愛馬出了門。
馬車走得很慢,李昕伊卻也不著急,他很喜歡慢悠悠地行走在街道上,從喧囂聲中經過,沾染了一絲熱鬧的氣息,便也覺得沒有孤寂了。
他想著自己的畫,想著有人說,他喜歡他的畫,是因為畫中的靈動帶給他驚喜,他能感覺到,每一幅畫都有他內在的生命力。
可也有人說,他就是喜歡這一幅畫,希望李昕伊能再給他畫幅一模一樣的畫。
如果世上有兩幅畫是一模一樣的,那麼其中有一幅畫,必然是贗品。
即使李昕伊自己是作畫之人,但有些線條有些弧度,就只能是那個時刻畫出來的,再要刻意地去描摹,不僅費時,而且終歸失了那一份自然。
他只畫了一次,再有人求時,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接受了。
也有畫師就是靠複製贗品謀生的,越是高明的畫師,複製出來的贗品就越是逼真,價格就越是高昂。
李昕伊是一個自我的人,讓他違背自己的意願去全心全意地模仿別人,他自認為自己做不到。
更別說每位畫師都有自己的作畫習慣,形可以模仿,但是□□卻不能。
來到墨泉閣時,李昕伊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某兩幅畫正掛在顯眼處。
一個年輕的男子正向他的朋友點評他的畫。
李昕伊來找劉管事,夥計說劉管事還在庫房,讓他等一會兒。
他只好隨意地走了幾步,看著這些掛起來的畫。
&ldo;他也就只能畫這些艷俗的花了,即使是那雅緻的蘭花,讓他畫著也不會有半分的高雅出塵。&rdo;
李昕伊驟然聽到有人在點評自己,於是悄然走近,即使知道沒什麼好話,也不由自主地想聽聽都能說什麼。
那位年輕的男子顯然說到興頭處,不僅唾沫四濺,而且手舞足蹈了起來。
&ldo;你看這牡丹的葉子,太寬大了。你見過哪朵牡丹的葉子是這樣的,而且這顏色,太艷了,不像畫,倒像是老太太錦被上繡出來的花。&rdo;
男子說著,忍不住笑了起來,總結道:&ldo;俗氣之至,難登大雅之堂。&rdo;
他的朋友道:&ldo;我觀這幅,《輕舟已過萬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