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佔田蔭客制是西晉經濟制度中最富代表性的政策。雖然它在形式上規定了人們佔有田地的上限和下限,希望能籍此達到限制私人兼併土地並保證國家賦稅來源,事實上卻沒有相關措施保證這些做法的實行,因此未能達到預期效果。宗室兼併土地的現象依然嚴重,依附豪強的流民日漸增加,都為日後的動亂埋下了隱患。但無論如何,這段時間都是三國兩晉南北朝長期動亂中難得的太平時期,在西晉之後,當中國再一次走向統一時,已經是三百年之後的隋朝了。
平吳之後,司馬炎的作風也漸漸變了。當他執政之初,曾經厲行節儉,削減各地進貢,禁止樂舞百戲和遊獵器具,甚至連宮中牽牛用的青絲繩斷了,他也要下令用青麻代替青絲。但到了後期,隨著政權的穩定和社會經濟的發展,整個統治集團奢靡成風,再也無法控制,不單石崇、王愷這樣的大臣競相鬥富,就連司馬炎自己也改了當初勤儉的習慣,日子越過越荒唐。
那時司馬炎經常要花很多時間去遊樂、宴飲,對國家大事越來越不在意。平定東吳以後,他選了吳國的五千名宮女進宮,嬪妃實在太多,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去見哪一個,乾脆就坐上用羊拉的小車在宮裡轉,停在哪兒算哪兒。有的人希望皇帝停在自己門前,就用鹽水灑在門前的草地上,吸引羊兒停下。後來大家紛紛效仿,連羊都無所適從,不知道該停在哪兒了。
武帝後期,朝政握在了皇后的父親楊駿以及楊駿的弟弟楊珧、楊濟的手裡。他們互相勾結利用,權傾朝野,時人稱他們為&ldo;三楊&rdo;,許多朝廷裡的舊臣都被疏遠、貶退,朝廷漸漸顯現出破敗的氣象。也經常有人向晉武帝提出規勸,晉武帝雖然心裡明白自己做得不對,卻也已經形成了習慣,而且這些事情處理起來千頭萬緒,他感到懈怠,不願意再去做努力了。
難以理清的矛盾
掃滅東吳是司馬炎人生中的一個輝煌時刻。但當外患解除之後,各種各樣的內部矛盾又擺在了他的面前。許多開國帝王在建立國家時,面對的天下是一片廢墟,他們盡可以在這張白紙上盡情揮灑,草創製度,一磚一瓦地按照計劃建立起一個新的帝國。而司馬炎則不同,他面前是一個已經頗有基礎的國家,名義上他是個開國皇帝,實際上卻不得不面對一個守成之君所必須面對的問題。朝中到處都是比他資格更老的元老和長輩,每一步舉措都可能觸動很多人的利益,引出數不清的麻煩和紛爭。平吳之後,王濬和王渾兩位功臣爭功不下,司馬炎封賞其中一方,就會引起另一方不滿,最終皇帝也只能在他們之間疲於奔命,拼命消除來自雙方的抱怨。在這種形勢下,司馬炎經常陷入進退維谷的境地,他只能時刻小心翼翼地維持各方面的關係,讓它們不至於進一步惡化。
也正是因此,司馬炎對於大臣們的建議總是顯得很寬容,即使他們意見再激烈、態度再不客氣也不怪罪。因為他明知道許多建議於國於民有利,卻因為各種原因而不能付諸實施,也只能用和顏悅色的贊同來表示安撫了。就這樣,雖然事出無奈,他卻因此成了中國歷史上對大臣勸諫最為寬容的皇帝之一。 尚書左僕射劉毅就是個直言敢諫的人。西晉時的人都很迷信吉兆福瑞,於是在司馬炎受禪即位的當月裡,全國就有六隻鳳凰、三條青龍、兩條白龍和一頭麒麟出現,成為改朝換代的祥瑞標誌。在此後的一年裡,各地又頻繁出現祥瑞,算是對皇帝即位第一年的成績的肯定。以後幾年裡,青龍、白龍又在各地的井裡和湖泊裡源源不斷地出現,直到有一天連京城的武器庫的井裡都出現了龍,晉武帝親自過去觀看,覺得是難得的吉兆,忍不住喜形於色。眾人正要向皇帝道喜,劉毅卻潑冷水說:&ldo;當年有龍降落在夏朝,後來又在周朝出現,結果驪山烽火戲諸侯,周室從此衰微,可見有龍不一定是什麼好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