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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山月說,「不能叫嗎?」
當初護士姐姐一個個老兇了,尤其是對年輕的新醫生,動不動就是一陣吼,「今天入院的病人你還沒開醫囑!!快點要下班了!!」
或者「病歷怎麼還沒傳到系統上去?要不要工作了!」
後來她學會了撒嬌賣萌裝傻,不管護士怎麼不耐煩她都乖乖地回答「知道了姐姐,我馬上改」或者「謝謝姐姐,姐姐真好」。
再加上她長得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於是從護士到護士長態度都好了不少,還常常多加照顧她。
紀蒼海目光暗了暗說,「不能。」
關山月莫名其妙,「你管我。」
她微微垂下目光說,「嗯,管不了你了。」
又在裝可憐了,關山月心想,繞過她自顧自繼續查房,有些病房安安靜靜的一片漆黑,病人和護床都睡得很熟,有些病房交雜著沉重的呼吸聲和接連不斷的咳嗽聲。
紀蒼海不喜歡消毒水的味道,她想。
可紀蒼海一直跟著她,生怕她跑了似的,一樓大廳的長廊依舊亮堂,她緩了腳步,問,「你自己沒事情做嗎?」
紀蒼海搖搖頭說,「最近沒事。」
公司現在已經是穩步增長階段了,並沒有什麼很要緊的事情非要她處理不可,所以她特意空出一星期時間過來燕都。
「那我們現在回去嗎?」紀蒼海問她。
「嗯。」關山月的胸牌晃了晃,她的名字印在上面,就像她曾經印在她身上一樣。
紀蒼海開車出來,帶著她慢悠悠地往回走,現在天還沒亮,黑沉沉的蓋下來,但路上已經開始有車輛飛馳。
關山月神經一鬆下來就開始犯困,靠在車座上淺淺地睡過去了,紀蒼海分神看了看她的睡顏。
她想起從前,她們偶有空閒時間出去玩的時候,關山月總是興奮地像要去春遊的小學生一樣,一路上不停地叭叭叭,說累了就靠在椅背上呼呼大睡。
關山月不喜歡系安全帶,非要她靠過來繫上才肯坐好,還總是在她低頭的時候趁機吻她的眼尾——當然,是在一起之後的事情了。
現在她依然坐在她的副駕駛,睡覺的姿勢都一模一樣,只不過身形修長了,面容也褪去了稚氣,連曾經展露在臉上的情緒都深深埋在了心裡。
或許時間真的改變一切。
她穩穩地停好車,關山月還沒醒,她繞到另一邊,開啟車門彎下腰想抱她上樓。
咦,怎麼抱不動了。
身強體壯的紀總正努力像以前那樣打橫抱起她,關山月冷不丁說了一句,「你以為我才十六歲嗎?」
她推開俯在她身上的紀蒼海,下車上了樓,進屋前還是頓了一頓,留了一道門縫。
睡是很難再睡著了,但是今天還得上班,要養足精神才行,她簡單洗漱一番,換了衣服又躺回床上。
不一會兒紀蒼海也上來了,關山月沒有動,小床吱呀作響,最後一切都安靜下來。
紀蒼海目光望著天花板,耳邊聽見她淺淺的呼吸,她依然與她隔得很遠,像是被近水樓臺絆住的兔子。
她記得關山月以前很喜歡兔子,聽說醫學生要解剖很多小兔子,她第一次拿起手術刀割開血淋淋的皮肉時在想什麼?她第一次挽救了一個生命的時候有沒有哭?她第一次被患者指責的時候會不會難過?
紀蒼海擁有她許許多多的第一次,也錯過了她本來要給的。
她想問問最近過得怎麼樣,掙的錢夠不夠花,可籠罩著她們的沉默令她不知如何開口。
關山月突然說,「我還欠你十一萬。」
紀蒼海偏過頭,有些不解。
「學費。」她提醒道。
她的眼裡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