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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節:四 論敦煌發見之俗文變文與唐代佛曲之關係(2)
還有一個旁證可以證明敦煌發見的俗文學受有外來的影響。敦煌發見的遺物還有印本書籍,其中最古的一本要算不列顛博物院藏鹹通九年(公元八六八年)王玠刊《金剛經》。其餘都是唐末以至五代的印本,為數也不過二十幾本。將近兩萬卷的卷子中寫本居多,而印本卻寥寥可數,可見九世紀以降以至五代,敦煌刊書之風猶未甚盛。但是在這一時期,中國其他各處刊書的事,卻已司空見慣,長江、黃河兩流域間都已有印本流行,大部頭書如《玉篇》等至三十卷,《劉弘傳》一印至數千本;而四川刊本,尤其出名。1唐末天下大亂,而瓜沙兩州獨能晏然不見兵革,所以各處的人來歸於敦煌者不少,外間的文化也隨之以至。敦煌在昔本來綰轂東西交通,至此又益以各處人士的流寓,文化益呈錯綜之態;俗文學之受別處影響,自可不言而喻了。
附記 我這篇文章作好之後,曾送給西諦先生一看,承他給我提了許多的意見。其中一條是論佛曲的,西諦先生大意以為:佛曲似為當時流傳的胡曲之一種,或用為舞曲,或用為歌曲,與《霓裳羽衣曲》之類並無大別。其所以名為佛曲者,或系其原來為頌佛之曲,或系來自佛國,故有此名云云。《隋書&iddot;音樂志》說西涼部舞曲有《于寘佛曲》,西諦先生說佛曲或用為舞曲,說亦可通。不過我們除了《于寘佛曲》之為舞曲而外,其他諸調佛曲,都沒有以之為舞曲的。所以我們可說佛曲中如《于寘佛曲》之類有為舞曲的,至於是否都為舞曲,卻不得而知。佛曲之為歌曲,自然是對的,因為既有宮調,當然有譜有辭。又說佛曲或者因來自佛國,故名佛曲,這也是一種解釋,不過唐以前樂曲來自佛國的很多,如天竺部歌曲之《沙石疆》,舞曲之《天曲》,不名為佛曲,似乎佛曲並不見得是因來自佛國而後有此名的。總之佛曲的材料太缺乏了,我們還待有別的新材料發見,才可以說較為確定的話。現在只能勉強說是這樣這樣,到底是否即是這樣卻不敢說了。所以西諦先生的意見同我上面所下的定義,都是可以並存不廢的。承西諦先生的好意,供給許多意見,並以多種難得的材料相假,敬此致謝。一八、四、二十夜於上海。
(見《小說月報》第二十卷第十號頁一五七九--一五八八,一九二九年十月出版。)
第88節:一 敘言
9唐代俗講考
本文初稿曾刊《燕京學報》第十六期。其後獲見英法所藏若干新材料,用將舊稿整理重寫一過。一九四○年五月向達謹記於昆明。
一 敘言
光緒季葉,匈牙利人斯坦因(aste)供職印度教育部,於吾國甘新一帶,首先發見敦煌石室藏書,捆載而歸。法國伯希和(ppelliot)聞風繼往,亦劫去一部分。於是清學部始收拾殘餘,運歸北平。斯坦因所掠古寫本以及刊本約七千卷,今藏英京不列顛博物院(british eu)1。伯希和所掠約二千餘卷,今藏法京國家圖書館(bibliothee nationale)1。我國所得殘餘約九千餘卷,2今國立北平圖書館所藏,稱為唐人寫經者是也。至於私家收藏,以目錄絕鮮傳布,確數不得而知,約計當亦近千卷。敦煌石室藏書總數,宜在二萬卷左右,繪畫之類,尚不在內也。
石室藏書率為寫本,刊本約居百分之一二。寫本之時代,自公元後第五世紀至十世紀,綿歷凡六百年。形式多屬卷子,間見蝶裝小冊。
鹹、同間莫友芝獲唐寫本《說文》木部殘葉,一時說者便詫為驚人秘笈。3今敦煌石室藏書近二萬卷,多屬晉唐舊寫,莫氏所獲,視此真微末不足道矣。石室書以佛經為多,其餘四部諸籍亦復不少。四十年來以此二萬卷新材料之發見,經史之考證,宗教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