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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開元前後,西域文明之流佈於長安,除上述而外,西域式之鐙彩,似亦曾一度為長安人士所篤好。張說有《十五日夜御前》、《口號踏歌辭》二首,其辭雲:2
花萼樓前雨露新,長安城裡太平人。龍銜火樹千鐙艷,雞踏蓮花萬歲(龍池草堂本《張說之文集》作樹)春。
帝宮戲春臺,行雨流風莫妒來。西域鐙(龍池草堂本作登)輪千影合,東華金闕萬重開。
今按張《朝野僉載》曾紀睿宗時一事雲:1
睿宗先天二年正月十五、十六夜,於京師安福門外作燈輪高二十丈,衣以錦綺,飾以金玉,燃五萬盞燈,簇之如花樹。宮女千數,衣羅綺,曳錦繡,耀珠翠,施香粉。一花冠,一巾帔,皆萬錢;裝束一妓女皆至三百貫。妙簡長安、萬年少女婦千餘人.衣服花釵媚子亦稱是,於燈輪下踏歌三日夜;歡樂之極,未始有之。
張說詩疑即詠此。書之燈輪,當即說詩之西域鐙輪也。開元以後元夕玩燈遂成故實,其中果夾有若干之西域成分,今無從得知。要之,其為睿宗時之流風餘韻,大致或可決耳。
第17節:五 西域傳來之畫派與樂舞(1)
五 西域傳來之畫派與樂舞
中國自經魏晉之亂,鹹、洛為墟,禮崩樂壞,漢儒所辛勤綴拾於秦火之餘者,至是亦復歸於散墜。祖孝孫所謂&ot;陳梁舊樂,雜用吳楚之音;周齊舊樂,多涉胡戎之技&ot;,蓋可見也。隋代宮商七聲竟莫能通,於是不得不假借龜茲樂人蘇祗婆之琵琶七調,而後七聲始得其正。蘇祗婆之七調:一曰娑阤力,二曰雞識,三曰沙識,四曰沙侯加濫,五曰沙臘,六曰般贍,七曰俟利:其源蓋出於印度,受西域之影響,而微有更易。1唐宋以後之音樂,隨處可見此七調之痕跡,此在中國音樂史上固應特予以注意者也。
魏晉以後,不唯中國音樂殘失散缺,待外國樂入而復獲一新生命,即在繪畫方面,亦莫不然。中國畫之理論,至謝赫創六法,始有可言。然公元後第三世紀,印度vatsyayana亦創六法(sadanga,orsix libs of dian patg),與謝赫之論大致不殊,說者因疑謝氏有承襲之跡。2此說之當否姑不具論;要之,魏晉以後,中國畫家受印度之影響,則極為顯然:張彥遠《歷代名畫記》記唐以前畫家傳代之作,畫題帶印度成分者約十居五六;而張僧繇畫一乘寺,凹凸深淺,即為天竺之法,是可見矣。
魏、晉、六朝以來,因呂光平龜茲,得龜茲樂;北周突厥皇后亦攜來不少之西域樂人。至隋而九部樂特盛;中國之雅樂,有若告朔之餼羊,蓋不絕如縷耳。而西域樂人亦特見重於中土,北齊曹婆羅門一家、白智通、白明達、胡小兒、康阿馱、穆叔兒、安馬駒等,率蒙當時人主寵幸,至有開府封王者,對於西域樂舞之倡導可謂至矣。於畫則有曹仲達、僧吉底俱、僧摩羅菩提、僧伽佛陀(馮承鈞先生見告,謂《續畫品錄》著錄作釋迦佛陀、吉底、俱摩羅菩提。伯希和假定以為原名或是釋迦佛陀、佛陀吉底、俱摩羅菩提云云。伯氏說見一九二三年《通報》二一五至二九一頁其所著notes sur ele artistes des six dynasties et des tang)。大尉遲、曇摩拙叉諸人,亦復馳名後世。六朝以來之樂舞與繪畫,幾乎有以西域傳來之新樂與新畫風為主體之勢,至唐遂臻於極盛之境。唐代樂舞除去西域傳來者幾無可言,繪畫則較為著稱之諸名家亦莫不與西來之文明有若干之淵源。關於此一方面之研究,非本篇所克述及。茲唯將有唐一代西域傳來之畫派與樂舞曾流行於長安者,比敘如次,以為言唐代與西域文明關係者之談助而已。
唐初流寓長安之西域畫家有康薩阤,善畫異獸奇禽,千形萬狀。桑原氏謂薩阤當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