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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姜嶼西搖了搖頭,「我早就說過了,他認識你。我帶你去。」
這兩個好學生,就再一次,沒有徵得任何老師的同意,在門衛午後困頓半張半合的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地走出了學校的鐵門。
這個時間點,不像早晚高峰期那麼忙碌,公交車空蕩蕩地來,也空蕩蕩地走。林安尼站在公交站牌邊緣,頭頂著快要下山的太陽,抬起頭尖尖的下巴淌過一滴汗。
他嘴裡嘗到一絲微苦的鹹味,仍在盯著公交站牌看,隨口問道:「我們坐幾路?」
姜嶼西拉住林安尼胳膊,「車已經來了。」
林安尼眯著眼一張望,詫異地轉頭,對方俊朗到完美的側顏就像往常每一天每一次那樣,毫無防備地落入他的眼簾。
奇怪的卻是,這一次,林安尼恍惚中看出了姜嶼西表情中沒有完全隱去的固執和隱忍,即使只在臉上流露出一丁點,依然被他捕捉到了。
32路。
林安尼想,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它的目的地是一片海。
南方人去北方看雪,稀奇得像個剛進大觀園的孩子;北方人來南方感受冬日難得的溫暖。內陸人偶爾得見一海,就會感慨家鄉最廣闊的湖水在大海面前宛如小溝渠。
江城是個不折不扣的島嶼城市,本地人自然是看膩、看厭了海,連別人覺得得來不易的珍貴海鮮也會笑著說不過如此。
林安尼亦是如此,在江城生活了那麼多年,他早就看膩了海,也沒什麼興致看海。他不明白姜嶼西為什麼要帶他來這裡。
他好幾次撩起眼來看姜嶼西,話剛到唇邊,卻又咽了回去。
欲言又止無數次後,林安尼終於不解地開口道:「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大多數的海並不浪漫。江城雖是島,但離陸地太近,又因著或多或少汙染化的原因,海水跟沙土的顏色相近。碼頭的欄杆經歷風吹日曬,一年到頭經歷著海浪的拍打,早就生鏽發臭,夕陽西下,混合著海水獨有的鹹腥味,直衝著林安尼的鼻稍。
一陣突兀且響亮的鳴笛聲傳來,海面上漂泊著的一艘船隻在姜嶼西和林安尼的視線下出發。
姜嶼西答非所問:「你喜歡海嗎?」
林安尼不怕髒地把整個人靠在生鏽的欄杆上,問:「你要聽實話嗎?一般。那些傻娃子從小電視劇看太多了,以為海水有多美,依我看,還沒我家門口那條小溪好看。至少我往小溪邊上一蹲,還能當鏡子用。」
說著,他又瞧著姜嶼西:「那你呢?你從小就不在江城,是不是對海有幻想。」
姜嶼西卻搖了搖頭。
「我在江城出生的。」姜嶼西難得開了個無足輕重的玩笑,「我自然知道故鄉孕育出來的海是什麼德性的。」
並沒有太好笑,但卻是心上人說出的玩笑話。
林安尼扯著嘴角笑了笑,眉宇之間是他不曾發現的溫柔。
「但是我們所居住的,只是一座主島。」姜嶼西說道,「聽說遠方還有幾座小島圍繞著這座主島。它們偏僻、窮困,無人居住,甚至連房屋都是石頭建成的。曾經的一些當地居民早在幾十年前就轉移到主島居住,乘坐最快的船單程也需要四個小時。」
林安尼當然知道這些,聽爺爺說這些小島今天已經沒人住了。
「可是,它們的海卻是藍的。」姜嶼西頓了頓,轉頭看向林安尼,「老師說,那裡才是他的家。他要回那裡去。」
而他們現在所站著的、無時無刻散發著腥臭味的碼頭,是離他們的老師最近最近的角落。
隔著一片海,離著四個小時的船速,卻已經是他們能做到的「最近」。
「我知道的。」林安尼想了想說,「爺爺和我說過,那裡的海水比天空還要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