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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她心裡不由得有些失落,埋首在被子裡,閉上了眼。
「你餓不餓?」半晌,她聽到他問。
她又睜開眼,搖搖頭,瞅著他仍握著手機,便問:「子寧什麼時候來?」
「大概還要半小時,」程立在床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抱肩看著她,「你可以睡一會兒。」
「睡不著。」
沈尋看到他肩膀上沾了一片灰,大概是爆炸時為了護住她沾上的,忽然間,好想伸手替他拍掉。
「他們找到馮貴平了嗎?」她問。
「找到了,就在老磚廠,」他抬眼望向她,「被人殺了。」
沈尋怔住。
她想起自己今天同李娟說的話,竟是一語成讖。這一次她的丈夫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人的一生,有時何其脆弱短暫。」她輕輕嘆息。
程立沒說話,但看著她的眼眸裡,彷彿瞬間起了寒氣,像是冬日裡冰封的湖。
「對不起。」她意識到自己踩中了他的隱痛,於是侷促地道歉。
「你並沒有做錯什麼,」他的語氣平淡,「我已經習慣了。」
「習慣什麼?」
「死亡與分離。」
「那為什麼還要堅持?」
「為了更多的『活著』和相聚。」
他整個人浸在昏暗的燈光裡,臉上帶著淡淡的倦色,低垂的眼睫也斂住了平日鋒利的光芒,可沈尋卻覺得,眼前這畫面,有種說不出的動人。
她摸出手機,把方才的對話記錄下來。
「你見過那麼多故事,很多並不美好,可曾對人生失望?」低沉的嗓音突然揚起。
她有些意外地抬起頭:「你看過我寫的報導?」
「你可以理解為那是一種對你的調查。」他抬眼看著她,平靜地答。
沈尋突然覺得有些窘迫,彷彿年少時被別人偷看了日記。
「也許只有見到了人性的最壞處,才能真正懂得為什麼要好好活著,努力去做對別人、對這個世界有益的事情。」她想了一下,緩緩出聲。
「他人的故事,要感同身受其實是很難的。」
「我想我能體會。15歲的時候,我遇到非常糟糕的事,後來我同自己說,天底下不快樂的人那麼多,不缺我一個。即使有第三次世界大戰,也不能把我摧毀。」
「所以你把傷疤換成了刺青。」
「誰不曾受傷呢,」她看著他,雙頰因為發燒有點微紅,一雙眼睛卻格外水靈,「總會結疤的,執著於傷口,反而不利於復原。」
程立嘴角露出一絲輕淺的笑,沒有說話。
她這樣年輕,又怎會懂得什麼是念念不忘。
張子寧進病房的時候,瞅見程立半靠在椅子上,一手撐著下顎,眉眼低垂,不知想著什麼。他對面的床上,容貌嬌俏的女子悄然沉睡。
室內燈光微弱,淡淡地籠著一切,顯得格外靜謐。
不知怎麼,他覺得自己的到來有點突兀,好像打破了一幅安寧的畫面。
程立聽見動靜,抬頭看了他一眼,才緩緩坐直了身體,看了看錶。
「怎麼這麼久?」他的聲音很輕,微啞。
「路被山洪沖壞了,耽擱了點時間。」張子寧也不由得壓低了嗓音。
程立點點頭,站起身:「那你看著,我走了。」
走到門口,他又轉過身:「她還沒吃東西,等她醒了,你去買點。」
張子寧一愣。
好詭異。老大怎麼突然有點暖男畫風。
「三哥,我也沒吃呢。」他嘿嘿一笑。
「那我給你去買?」黑眸瞅向他,平靜無波。
張子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