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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它們還沒死,它們只是以枯骨的形態沉睡。它們活過來了!
頂部終於塌陷了,一具巨大的骨骼從塌陷處墜落,在空中翻滾著發出刺耳的嘶叫,無數小的鐮鼬飛到它下面奮力地托起了它,好像扛著王的靈柩。
那具巨大的骨骼終於張開了雙翼,找到了自己的平衡,它輕飄飄地浮起,戴著白銀面具的頭骨深處亮起金色的瞳光。以它為首,枯骨們圍繞著趙孟華迴旋飛翔,一邊飛翔一邊發出獵食前興奮的尖叫。它們歡快得就像是找到腐肉的鴉群,這是盛宴即將開始前的隆重儀式,而趙孟華,在它們眼中就是那具腐爛的動物屍骨。趙孟華控制不住地尖叫起來,淚水開閘般流淌。鐮鼬的皇帝忽然振動骨翼,輕盈地飛撲到趙孟華的身上,修長的骨翼把他整個環抱起來,結成一個骨骼的牢籠,精巧的後爪倒翻上來,爪間的利齒輕柔地在趙孟華的雙眼上掠過。它的動作之輕柔就像一個少女擁抱著親人,在即將親吻他之前合上他的眼簾……那戴著銀色面具的頭骨深處閃爍著溫情的笑意。
滿隧道的鐮鼬們好像都跟著它歡笑,趙孟華聽不見它們的笑聲,卻能感覺到那笑聲席捲著匯聚為寒冷的氣潮。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聞到死亡的味道,絕非死神的鐮刀在你額頭狠狠劃下的瞬間,而是死神把你全身上下每一寸都擁抱入懷的溫柔。
&ldo;轟隆隆&rdo;的巨響忽然驚破了鐮鼬們的笑聲,地鐵來了。聚光籠罩在趙孟華和飛舞的鐮鼬們身上,強烈的風卷得鐮鼬們逆飛後退,那毫無疑問是一輛地鐵列車以驚人的高速正沖向趙孟華所在的地方。鐮鼬們似乎極其畏懼地鐵,瞬間從趙孟華身邊散開,急速地逼入黑暗中。鐮鼬的皇帝卻因為太過巨大了,來不及解開自己骨骼織成的牢籠,它發出驚恐的尖叫,裹在趙孟華身上玩命地掙扎,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光和強風逼近,把它的骨骼衝散成灰塵。
就像是太陽升起掃卻黎明前黑暗中的一切魑魅魍魎。
趙孟華緊緊地閉上眼睛,感覺著巨大的鋼鐵機械迎面衝來的力量,聚光燈亮得好像能把他的眼皮都燒起來,但他居然有點點慶幸,好像被列車撞飛比被一群不知名的生物骨骼當做大餐分享是更能接受的死法。
幾秒鐘過去了、也許是幾分鐘或幾個小時,趙孟華才慢慢的回過神來。強光就在前面,可是他沒有感覺到那種被撞成千百個零件的痛楚,而且&ldo;轟隆隆&rdo;的聲音也消失了。
怎麼回事?是臨死前最後的禱告時間什麼的麼?不過該向誰禱告呢?這對趙孟華來說是個難題,他什麼宗教也不信,勉強可以算作一個唯物主義者,但是難道要他臨終前向馬克思禱告?
趙孟華把眼睛睜開了一條fèng,驚得急退一步。熾烈的蒸汽射燈就在他鼻子前亮著,強光好像火焰,從瞳孔一直燒進他的腦子裡。好一會他才逐漸恢復了視力。那輛地鐵居然靜靜地停在他的面前,一輛1992年樣式的老式地鐵列車,被時光封存在這裡,它巨大的動能在接近趙孟華的一瞬間消失了,鏽蝕的折頁鐵門緩緩開啟,還是漆黑的車廂,等待著這個迷路的乘客。趙孟華扭頭看向自己的身後,那些古銅色岩石裡死而復生的枯骨都已經消失了,散落在地的只是一片紅磚的粉末。
他走上了地鐵,在漆黑的車廂裡坐下。車門關閉了,地鐵重新啟動,鋼輪碾壓著鐵軌,發出歡快的聲音。窗外隔幾分鐘有燈光閃過,那是到達了新的車站,車站上隱約有人影在候車,但是地鐵毫不減速,飆馳而過。沒有人進來賣小報,沒有人進來要小錢,也沒有人進來吹拉彈唱。
他好幾次在過站的時候試著趴在視窗大喊,但外面的人都露出走神的神色,完全沒有意識到這輛列車的存在,還有個死小孩居然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