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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夕照,銅人原被抹上一層詭異的嫣紅,鱗峋的碑林把無數細長的黑影投在地上,影影綽綽,遠遠望去,猶如一片陰森的密林,不知深淺。
“就這裡吧。”李沐風輕輕嘆了口氣,看著部下將亡者入土為安,心頭一陣酸楚。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有時心硬如鐵,一念之下差點讓五萬大軍與自己陪葬。而現在,自己卻不忍面對部下那早已失去光澤的瞳孔。偽善嗎?或許人都是這個樣子吧?他想起自己小時候,每當媽媽賣回活物宰殺,自己都大哭大鬧,覺得母親是天下最殘忍的人。可當這些東西做成菜餚端上來時,自己不是也吃得津津有味嗎?
或許自己不能當一名劊子手,但卻可以毫不在意地簽署一份死刑判決書。這就是真實的自我吧?
“殿下。”顧少卿卻是鎮定如常,眼神一片澄明,他躬身道:“過了銅人原,前方便是華州,據聞潼關守將哥舒長垣乃是太子部將,怕不會輕易放行的。”
“武人自有武人的去處……”薛禮凝立在數座新墳之前,目光堅毅而淡漠,“但武人的血絕不會白流。”
他轉過頭,冷笑道:“哥舒長垣嗎?若他敢有什麼刁難,我就一刀劈了他!”
顧少卿微然一笑,正待答話,卻聽裴行儉道:“哥舒長垣我卻認識,未必肯死心踏地給太子賣命。”
這些話李沐風卻似全沒聽進去,他默然立了片刻,幽幽然嘆了口氣,突然道:“仁貴、守約,你二人今後何去何從?”
薛禮一愣,道:“燕王何出此言?末將自是要從此追隨燕王了,那太子恨我入骨,關中哪裡還有我的容身之地?”
李沐風點點頭,朝向裴行儉道:“那麼守約你呢?聽聞你父親尚在朝中為官的。”
裴行儉心下明白,燕王明著問他二人,其實只是在問他。當下毫不猶豫的道:“末將願追隨燕王!”
李沐風沉吟道:“那麼令尊那邊……”
裴行儉道:“我若說忠孝不能兩全,燕王怕是會不齒。其實我另有想法。”
李沐風一怔,心道這裴行儉當真厲害,竟把自己的心思看了出來。當下搖頭道:“守約何出此言!不過你的想法我倒想聽聽的。”
“太子定不敢對我家人如何!”裴行儉很是自信的說道:“燕王也是久居幽州,誰沒和燕王有過過從的?若燕王才一出京,太子那邊就要清除異己,只會弄得人人自危,局勢大亂!想來他尚不至如此愚蠢。況且……”
裴行儉微微一笑,“況且他的心腹陳尚書,和燕王更是關係密切,太子又該如何處置呢?”
聽了最後一句,李沐風忍不住笑了起來,心中對裴行儉更加了幾分看重。此人當真是心思細密,運籌帷幄的儒將!
他微笑的點點頭,道:“如此甚好,兩位將軍助我,天下尚有何難事?一個小小潼關,更是別想奈何咱們!今日各自歇息,明天直奔潼關便是。”
李沐風轉身離去,薛禮一愣,脫口道:“燕王何處去?”卻見顧少卿和裴行儉神色古怪的望著他,似笑非笑,這才省悟到自己實在太笨了。
陳寒衣的車帳臨時圍成了一間小小的行營,這本是送親的隊伍,衣食洗用,一應俱全,均是華美精麗的皇家用品,公主陪嫁之物。
適才一番混戰動盪,將薇兒嚇得半死,不過此時安定下來,她卻像出籠的鳥雀般歡快。不用和小姐一同嫁入蕃邦,而小姐又得以同心上人遠走高飛,還有什麼能比這個結局更加美妙的呢?
而陳寒衣則是不同,她比薇兒想的更遠些。燕王為了自己不惜反叛朝廷,讓她感動之餘又覺得愧疚不已。這樣一來,燕王就失去了奪嫡的機會,甚至身家性命也未必能夠保全。畢竟她還不知道李沐風竟有割據幽州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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