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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纏綿的笛聲幽幽咽咽,散入了風中。
長安古道馬遲遲,高柳亂蟬嘶。轉眼間已是盛夏,數月前長安的血戰彷彿只是春夢一場,醒來成空,未曾留下什麼痕跡。
天下事似已大定了。太子已死,吳王無意皇位,二皇子卻又在隴右同西突厥鏖戰未休,無暇他顧,真正在這盤棋中獲勝的,卻是三皇子——燕王李沐風。
這是一個從來不被大臣們看好的皇子。他年幼便性格怪癖,離經叛道,就算展現出的爍爍光華,也泛著妖異的色彩。然而等大幕落下曲終人散之際,最終站在臺上的,正是燕王李沐風。
雖然無奈,畢竟只能接受。在房玄齡的極力要求下,登基大典即將舉行,用他的話,這叫做“國不可一日無君”。自然,作為李沐風來講,這句話似乎是意料之中的。
長安的很多東西都要變動,這天下也一樣。但這一切都以安定為前提。經過這麼多年,李沐風已經完全否決了當初的想法。還政於民,還遠遠不是時候。
這是事實。但李沐風心中到底有無一點私心,恐怕只能是個秘密。他內心的迷團,這世界無人知曉,也無人能解。
曾經和李沐風做對的一些官員調任了,換上了李沐風的親信。在朝臣們看來,這十分平常。但李沐風並非因為私恨,只是一種潛移默化的變動,為了將來整個大唐的變動做的準備。用人們習慣的看法去掩蓋事實的真像,是一個非常高妙的手段。這麼多年,李沐風確實成熟了。
豔陽高照,大地彷彿絲絲的冒著煙。柳枝在微風中有氣無力的擺動兩下,反而更覺得燥熱。這等天氣,人們都竭力避開那火辣辣的日頭,或者蔭中乘涼,或者飲茶消暑,一貫熙熙攘攘的東西兩市也變得異常蕭條了。
長安城的一處宅第中,卻有一人躺於後苑的青石條凳之上,任憑那陽光曝曬,竟是紋絲不動。
此人身著一身白衣,從頭到腳裹的嚴實。若有人此刻看到他,反會疑心自己見到了一尊冰雪的雕刻。那種清然靜冷的感覺,當不似個活生生的人了。
一陣腳步聲傳來,由遠及近。驀的,有人大笑道:“顧況,你這是練的哪門子神功?最好能教教我,也解了這暑氣!”隨著話音,有一青衫人搖著把扇子走到近前,正是昔年和顧況一同出使契丹的年輕官員錢義——錢守節。
顧況一翻身坐了起來,淡淡道:“我心裡冷,曬曬太陽罷了。”
對顧況的怠慢,錢義並沒有絲毫不快,他嘆了口氣,道:“人死不能復生,多想也是無益。如今天下大定,百廢待興,該想想如何造福百姓才是。”
顧況看了看他,冷笑道:“我只要無憂活過來,這天下興亡也罷,這黎民百姓也罷,又於我何干?”
錢義一怔,心下雖不同意,卻也不好反駁。不由笑了笑,道:“你叔父還叫我開解你,我這還沒說話,便碰了一鼻子灰!”
顧況雖然連逢大變,性情未免怪癖,卻終究不是不講情理。聽了錢義的話,畢竟有些過不去,便淡淡一笑道:“這好意我心領了。我叔父的心思,我也知道。只是這世間事,並不是一個明白就成了的……”
錢義點點頭,找了個樹蔭坐下。他此刻已是吏部侍郎,卻依然的不拘身份,隨便找了塊石頭便坐。顧況更不管什麼客套禮數,復又躺下,拿袖子蓋住了臉,閉著眼假寐。
錢義也不急著說話。他抬頭看著湛湛晴空,幾朵浮雲開合聚散,變化無常。過了好久,他悠悠然嘆了口氣,道:“人生際遇,便如這浮雲,真是無常。當年我若未曾遇到燕王,怎會有今日這番境況?”
“你也如此。”錢義指了指顧況,道:“你若遇不到無憂公主,又怎麼會有今日之境?當知聚散離合,都是無形無定的。”
顧況突然攏開了衣袖,直勾勾的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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