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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哪一套?&rdo;馬興旺露出冷笑,&ldo;謝天浩你敢不敢把話說清楚,我究竟是哪一套?&rdo;
謝天浩氣得嘴唇發抖。這個福建佬書呆子氣很重,一向喜歡看些哲學邏輯學之類的書籍,在寢室裡侃大山時言必稱希臘,亞裡士多德柏拉圖滔滔不絕,但是一吵架就頓失滔滔。他嘴唇顫抖了半天,才吐出兩句話,依然帶有哲學色彩:&ldo;你是形上學那一套!庸俗社會學那一套!&rdo;
這一來馬興旺就被徹底激怒了。謝天浩的話他聽不懂,而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說話讓他聽不懂的人。何況這人的家庭出身還是個他媽的資方代理人!於是馬興旺火山一樣爆發了。馬興旺每次爆發時,如果對方的家庭出身是有&ldo;瑕疵&rdo;的,他必將其家庭出身與其本人混為一談,直呼張三為地主,李四為壞分子,與一年之後文革時期的語言習慣完全一樣。從這個意義上說,馬興旺可以算得是我們班裡走在時代前面的人。
走在時代前面的馬興旺暴跳如雷:&ldo;你他媽的資本家猖狂個啥?你還想翻天是不是?還想騎在勞動人民頭上拉屎拉尿是不是?……&rdo;他後面的話沒有說完,就被盧秋生硬推進廁所對面的106‐‐也就是馬興旺的寢室裡面去了。
他倆在106關起門來爭論了半天。爭論的內容兩人都沒透露,然而馬興旺說的一段話不知透過什麼渠道卻在班上悄悄傳開了。他說盧秋生你他孃的簡直是忘本,不幫俺說話反而向著城市人,也不看看他們有幾個出身成份是硬的,一個個不是資本家就是小業主,再不就是小商小販舊職員,放到農村都是抬不起頭的,所以老印從來不安排他們當團幹部,頂多讓他們當個小班委。
這話傳開以後,大家發現事實果然如此:來自城市的團員確實沒有一個人當過支委。以前大家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正常,現在經馬興旺這麼一說,事情就變了味,許多人心裡就不舒服起來。
於是今天的選舉便出了意外。印國祥剛宣佈提名開始,謝天浩第一個舉手,把我推了出來。我立刻在心裡問候他的祖宗,教室裡卻發生了一種無聲的騷動:沒有人說話嘻笑,也沒有人交頭接耳,大家臉上依然一本正經,甚至是格外的正經,然而許多眼睛裡分明現出了&ldo;看好戲&rdo;的慾望和興奮。印國祥掃視一週,眉頭皺了一下,旋即舒展開,叫大家繼續提名。於是內定的三駕馬車按照預先的佈置相繼得到提名,但是等額選舉卻變成差額選舉了。接下來是無記名投票。選票收齊後,印國祥並不叫人唱票,而是宣佈休息十分鐘。然後他拿起選票,叫上廖桂蘭出去了。
他們走後大家臉上立馬解凍,各種表情層出不窮。有的意味深長互相交換眼色,有的把頭碰到一起竊竊私語,兩個滑稽大王無聲地搞起了做鬼臉比賽,逗得一幫女生掩著嘴巴吃吃地笑個不停。有幾個老兄無緣無故走過來拍我肩頭,使我感到事情不妙‐‐弄不好真的會把某個內定人選擠下來,那可是我最不願意麵臨的局面。於是將謝天浩狠揍一頓的願望便油然而生……
印國祥這一去遠不止十分鐘,據戴有手錶的劉文倩後來說,他們是過了二十八分鐘才回來的。印國祥回來時面帶微笑,說是向大家宣佈一個好訊息,我跟有關領導研究過了,鑑於畢業班團支部工作擔子很重,決定增加一名支委,因此今天大家提名的四位同志全部當選,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向他們表示祝賀……
於是我就在噼噼啪啪的掌聲中成了一個多出來的人。
正文 第二部(3)
到了星期五晚上,《祖國頌》已經完成一半,我打算畢其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