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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嬌弱的”嚴少爺確實沒有搗過蛋,他連去上個晨課都懶得走動,都要找人抬,天大的蛋也不足以讓他紆尊降貴地出手搗。
此時,他們已經聽見了水聲,嚴爭鳴兇狠地在一塊大石頭上卡了卡他腳底下的泥,神色仇恨莫名,彷彿他腳上的鞋竟敢沾上泥這件事,是天底下最大的大逆不道。
卡完泥,嚴爭鳴轉頭看了李筠一眼:“快到了,這邊。”
這少年被慣得無法無天,屁大的喜怒哀樂全都能被五官事無鉅細地呈現出來,絲毫不知道遮掩,程潛感覺大師兄那一眼裡包含了一些說不出的惡意、蔑視、厭惡等等,好像是說“你不是一直想看山穴長什麼樣麼?這回如願以償了,隨便看吧,看瞎了算”。
李筠的臉白得近乎透明瞭,程潛見狀不由得開始盤算,萬一這兩位師兄相互撕咬起來,他這不值一提小個頭該如何平息戰火呢?
可出乎意料地,李筠一聲沒吭,心甘情願地受了氣,好像嚴爭鳴多刺他兩句,他心裡就能好受一些似的。
嚴爭鳴剜了他一眼,領著兩人走到了山頂大池邊上站定。
“都會水嗎?”嚴爭鳴問,隨即,他也不等人回答,便自顧自地道,“不會也沒事,憋一口氣,跟緊我,下去別亂撲騰。”
說完,嚴爭鳴帶著十分嫌棄以及無可奈何的神情,好像被逼著摸狗屎一樣,滿臉厭惡地捉住了程潛的手腕。
程潛長到這個年紀,還從未接觸過這樣一雙手,這比他見過的所有人——甚至是給大師兄梳頭的那個小姑娘的手保養得都要精心,只有握劍和握筆的地方有些許不明顯的小繭,並不厚,可見這貨平時也不怎麼肯用功。
除此以外,他手上竟連半個小倒刺都沒有。
不過隨後,程潛就被這隻白皙美手給拽進了水裡。
水涼得刺骨,程潛一口氣險些沒憋住,周遭盡是三人跳下來時激起來的水花泡沫,一時間讓人找不著北,程潛緊緊地抱著懷裡那塊木牌,不辨南北東西地被嚴爭鳴拉扯著往前走去。
很快,一塊巨石攔住了三人去路。
嚴爭鳴拽過程潛的袖子,拿他的袖子當抹布,擦去石頭上的苔蘚水草,這才在石面上找到了一個小小的北斗七星,他在勺口處比劃了幾下,然後在對準某個地方,用拇指按了下去。
若是有人對星象熟悉,就會知道,嚴爭鳴按下的位置正是夜空中北辰所在,繼而只聽“轟隆”一聲巨響,石門大開,程潛差點被巨大的水流沖走,他手腳並用地抱住石門,奮力往前撲去。
隨即,程潛吃驚地發現,他的雙腳踩在了實地上。
大石門後面有一條細長的通路,貫穿水中,像有什麼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將水隔絕了開去,彷彿一根透明的管子,直插水底,程潛身上的水珠落下去,又悄無聲息地重新融入水中,水花被阻隔在外,濺不起來。
而他們腳下則是一排僅供一人透過的石階,蜿蜒盤旋到看不見底的山谷之下。
嚴爭鳴將他那花裡胡哨的佩劍拎在手裡,看得出他大概是不想惹怒什麼人,縱然十分戒備,他仍沒有將劍拔出來。
石階彷彿永遠也走不到頭,隨著他們越發深入,周遭也越來越陰冷難忍。
一路上一聲不吭的李筠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他……小師弟到底是怎麼下來的?他一個人怎麼有膽子在這種地方下到這麼深?”
這話也問出了程潛的疑問,因為在他不深的瞭解裡,韓淵那個怕狗的慫貨萬萬沒有這樣英勇的探索精神,哪怕是為了氣感。
“廢話,朔望夜裡千妖朝月,石門大開,山谷當然不會這樣,”大師兄板著一張債主臉,“問的鬼話都不過腦子。”
一句話扇了倆人的嘴巴,“不過腦子”的李筠和程潛紛紛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