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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便笑笑,修長的手指把玩她的發梢,「從樹後走出來的是你,女鬼一樣。」
她便犯嗔了:「你同女鬼同床共枕,你也不覺瘮得慌?」
「慌,慌極了。」他笑著從身後纏緊她,下巴頦兒磕在她肩窩,眼神輕佻甚至放蕩,「慌得我一顆心都要跳出腔子來了。」
她心氣稍平,便告訴他,自己是如何如何討厭桂花樹。他聽了,半晌不言語。
不過她說自己聞見桂花香就會犯頭暈,卻是真事。那年中秋的御宴她沒有去,便是因那桂香太過濃鬱,她回到含冰殿就開始頭疼腦熱說胡話,足足病了三日才見光。宮裡本來也忌諱生病,沈素書和戚冰又已搬走,三日裡只有紅煙陪著她。她病癒出來後,方聽說中秋御宴上有兩樁趣事,一是宮女跳河,一是皇子耍賴。
那宮女跳河不必說了,自然就是她本尊;皇子耍賴,卻是皇五子陳留王段雲琅應召入宮赴宴,卻在半路上蹩進了御花園,無論如何不肯再走了。聖人沒有罰他,他卻連著誤了第二日的午朝。聖人這下怒了,著宣徽南院使周鏡一騎快馬趕至十六宅問話,卻見陳留王殿下正與痴傻的東平王一起玩鬥雞。
陳留王拎著一隻瘦弱不堪的老母雞,對自己的大兄振振有詞道:「俗謂好雞,須金毫、鐵距、高冠、昂尾,器宇軒昂,臨陣不亂,阿兄請看,這實是十年難遇的好雞,難怪是常勝將軍,阿兄若歡喜,五十兩通寶,弟便拱手相送……」
據說聖人聽了周鏡的回報,氣得掀了御案,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破口便罵:「此子無恥,不孝不恭!」
不孝,是對父不孝;不恭,是對兄不恭。
聖人著實是聖人,氣急敗壞之下,還能這樣簡練精準地罵兒子。
戚冰一邊說,殷染一邊聽。那陳留王是顏德妃所出,原本還是太子,三年前廢了。說來也怪,聖人並非子息單薄,卻實在都不像樣,連一個能繼大統的都挑不出。
戚冰掰著指頭與她算:「最長的東平王是個傻子,淮陽王生母是低賤的胡姬,淄川王是個藥罐子,還有三四個小皇子,都早夭了。也就這陳留王還算有點門路,當年顏家也是門庭顯赫,只可惜德妃娘子去得早,孩子又這麼不出息……」
孩子?殷染無聲地笑,想起那一雙水波輕漾的眼。那是不是桃花眼?她不太確定。黑暗裡,她只來得及看清那眼底的冷嘲。
是個逮著誰都能嘲諷一番的憊懶貨色,卻絕不是個不懂事的孩子。
戚冰看她半晌,又自顧自道:「如今中宮無主,人人都看許賢妃的臉色,畢竟賢妃與德妃一樣,是從聖人潛邸1就跟過來的老人了……」
殷染抿了唇,不說話。戚冰便知她絕不愛聽這個話題,嘆口氣道:「你真是傻氣,放著那樣一個好姨母不去親近……」
許賢妃的阿姊,正是殷染的嫡母昭信君許氏。
殷染笑笑,並不想與她分享太多心境reads;嫡女有毒,將軍別亂來。戚冰也不待她答,已輕捏著她的手換了話茬兒,「聽聞你這幾日病得厲害?可大好了?」
「若不好時豈敢出來,平白過給戚才人?」殷染笑道。
戚冰紅了耳根,道:「我們這樣好,又不必講究這些個……去年,剛進來的時候,我也病過一次,你不記得?我卻記得,是你替我去尚藥局求的藥。」
殷染斂了笑,不做聲。
戚冰嘆口氣道:「留下來陪我吃道飯可好?今日聖人不會來,我們姊妹倆說說話兒。」
說完,戚冰也不等她答話,便吩咐芷蘿傳膳。彩-金碟子一道一道地上來,殷染斜簽著身子坐了半晌,忽然道:「這是清風飯?」
尚食的小內官躬身應答:「回娘子,這正是御廚特作的清風飯,將水晶飯中摻以龍睛粉、龍腦末,調以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