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陰陽流轉(5)(第1/2 頁)
月寒似水,鋪灑山岡。瑟瑟秋風中夾著一絲寒意,吹得漫山黃葉沙沙輕響。四周夜蟲長唧,秋蟬低鳴。如此景象,本就肅殺悲慼,而那哀怨悽苦的長吟,悠悠迴盪夜空,更是給這岑寂秋夜,平添幾分哀傷。
凌欽霜聽那首悼詞一遍又一遍地吟誦,只覺情深意長,溫柔繾綣,所祭之人顯是一個女子,靜夜之中,看著四周蕭條之景,聽到那淒涼悲苦之音,也不禁觸景傷情,悲從中來。
花青煙面色陡然一變:“慕容雲卿到了!”凌欽霜心神恍惚,聞言驚道:“什麼,此人便是慕容雲卿?”花青煙哼道:“不是他還是誰?”凌欽霜沉吟道:“此人似乎中氣不足,不似會武。”花青煙失笑道:“什麼中氣不足,那廝是死了娘們,心如死灰。”說話間攜他飄身鑽入前方黑壓壓的松林。零星火光透過林隙,射到二人身畔。花青煙隨手點了他諸般大穴,凌欽霜登時口不能言,軟在樹間,一時心急如焚。舉目望去,但見林外便是一片荒岡,淡淡月光之下,卻見岡上大大小小的黃土墳塋不下百十個。東首十幾處墳包石碑祭品俱全;而西首大片墳前或插段方竹,或立塊木板,聊作墓碑,除此不過野花幾朵,衰草幾株。
一名白衣人揹負雙手,長身立於西首一座亂石堆成的墳前。那墳塋相較一般墳塋未大,卻連木牌也無。那人身背一個細長包袱,略高過頭頂。黑白相間的披肩長髮,不染點塵的寬袍大袖,盡皆伴著瑟瑟秋風飄然舞動。那悲苦長吟,自是出自此人之口。那人身畔,身著一襲墨綠麻衣的少女手持火把,默默垂首而立,不時發出啜泣之聲。
二人皆背對著凌欽霜,只見背影,周身為溶溶月光、淡淡霧氣籠罩,遠遠望去,時而朦朧隱去,時而飄渺浮現,渾然不似塵世中人。
凌欽霜餘光瞥時,卻見花青煙面色發紅,目不轉睛,緊緊盯著一處。循他目光望去,視線之內,除了白衣人背後的細長包袱,再無他物,不禁忖道:“看來江湖中人皆為此物而來,他亦復如是。”側耳聽去,東西林間、北處山坳皆聞隱隱呼吸之聲,又想:“慕容前輩二人卻在祭祀,莫非竟渾然不知危機四伏?”當下暗自衝穴。
過了片刻,慕容雲卿吟誦已畢,隨著一聲長長的嘆息,緩緩說道:“絮兒,你隨為師居關外八年,可苦了你啦。”綠衣少女柳飛絮轉過身來,止住哭泣,搖頭道:“絮兒一點也不苦。”聲甚輕軟。
慕容雲卿輕嘆一聲,垂頭不語。柳飛絮道:“師父,師孃便是葬在這裡麼?”白衣人微微頷首,卻只悠悠一聲長嘆,並未說話。柳飛絮見師父黯然神傷,便不再相詢。二人一前一後,默默地站在墳前。
凌欽霜心中暗道:“聽那悼詞,慕容雲卿的夫人已亡故十六年了,時至今日,竟依舊痴情如此。”抬眼望去,霧靄環繞間,望見那綠衣少女的朦朧身影,恍惚之際,忽地心神悸動,眼前掠過一個秀麗溫婉的青衫倩影,笑靨如花,含情脈脈望著自己。
“師妹……”凌欽霜的心似乎被紮了一下。那熟悉的一顰一笑,曾經數次浮現眼前,正是他青梅竹馬的師妹。
他與師妹自幼在深山習武,二人之間雖是兩小無猜,卻早已互生情愫。然人之一世,又豈能終老荒山?那日,凌欽霜獨自下山,但以求揚名立萬,歸來之日,便是迎娶師妹之時。
而今屈指一算,下山已有三年了。初涉江湖的那段時日,所謂的豪情壯志頃刻間支離破碎。多少次獨立風中,怔怔發呆,多少次午夜夢迴,低低啜泣。但每當此時,師妹在山中說的每一句話:習武不愉時師妹的溫言寬慰,師妹比武不勝時的耍賴撒嬌,臨別之時師妹的千叮萬囑……便會縈繞耳畔;師妹在山中所做的每一件事:夜深人靜時,為自己拉上衾被,天氣轉寒時,為自己縫製衣衫,習武疲累時,為自己端送佳餚……便會湧入心頭。正是這些,在他最失落、最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