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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她而念。
這經文,是為他自己而念。
他在詛咒他自己。
即便他殺人只是無心之錯,難道也要&ldo;於惡道一切受苦,生大愁憂,受大苦惱,一切世人所共惡賤&rdo;麼?
蘇寂心頭恍惚一片,她想,殺人越貨固然是殘忍至極,然而這佛經,這佛經所說,又何嘗不是殘忍?
原來,他對她的殘忍,其實也不過出於他對自己的殘忍吧?
念經這一件往日裡做了千遍得心應手的事情,今日卻全然變味,他抬眸望向那佛龕,經幡飄動,生鏽的佛容上咧著一張嘴,不是他所熟悉的慈和,卻竟似充滿了譏諷。
殺人犯戒之後,還妄想念經贖罪麼?
虛空之中,他彷彿聽見無數噪聲玄冥交響,震得他雙耳欲聾。
‐‐殺人固不過表象之惡,卻是源自你心中慾念,心是惡源,形為罪藪,你且捫心自問,你心是否如雜糙叢生,惡欲遍佈?你身是否如流水落花,為風所役?紅塵種種惡因,你竟不能自斷!
冥冥中彷彿看到師父搖頭嘆息,&ldo;雲止,你還是不悟……&rdo;
心尖猛地一顫,經文再也念不下去,忽聞身邊一聲鈍響,彷彿與虛空裡的棒喝相應一般,卻是蘇寂的身子軟軟地倒在了他身上。
蘇寂的身體並不算弱,但卻極容易受涼。這已經是不知第幾次她在他眼前發熱昏厥,他只能慶幸自己在她身邊,這一路還特地留意採了些糙藥,此時便又對那骷髏行了一禮,架起他留下的鍋爐給她煎藥喝。
蘇寂於昏睡中猶緊皺著眉頭,彷彿在想什麼極不開心的事情。額頭燙得驚人,沾過雨水的手足卻冰涼發抖。雲止一面看著藥,一面剝下她半濕的布履和白襪,少女的腳瑩潤靜潔無絲毫異味,顯然是經過精心保養。想來也是,她平素殺人,手要握劍生繭不說,身上各處都可能受傷,只有一雙腳是可以好好保護的。她少女心性天生愛美,怎麼會不講究這些?
意識漂流之間,他卻想到最初在玉家村的日子,她曾經那麼執拗地問他:&ldo;我好不好看?&rdo;
他將她身子平放下來蓋好被褥,將她玉足放在心口暖著,失神地望著她泛著潮紅的臉頰,他想,她當然很好看。
如新月生暈,如花樹堆雪,如飛閣流丹,如美景柔歌,如任何可比擬的美好事物。
如一切緣,如一切劫,如一切法,如一切空無又寂寞的夢幻,如一切他所不能嚮往的圓滿正果。
他為她細心暖腳,輕按足上穴道,而並沒覺得有分毫不妥或尷尬。她那麼嬌弱,生來就應該受人照顧,怎麼能終日裡提刀使劍做那武夫之事?他亦不知自己緣何會對一個舉劍不疑、殺人必死的女殺手產生如此的憐惜之情,但這份憐惜好像很久以前就存在於他心底了,只是到得此時才真的發芽生長起來,像……像什麼呢?像大樹?
不,也許,他這份憐惜的心意,只不過是卑微的小糙罷了。
&ldo;噼啪&rdo;聲響,藥鍋的蓋跳了起來,濃鬱藥香洋洋撲面。雲止盛來一碗,稍稍扶起她的頭,輕聲道:&ldo;喝藥了。&rdo;
藥汁的苦味刺激鼻腔,迫得蘇寂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一線,卻是立即轉過了頭去,口中虛弱呢喃:&ldo;好苦,我不喝。&rdo;
&ldo;你心脈帶傷,此時發熱,足可奪你性命。&rdo;雲止眼簾微合,淡淡勸慰,&ldo;此藥並不甚苦……&rdo;
&ldo;我不喝……&rdo;她固執地又說了一句,聲音卻漸漸微弱下去,&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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