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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賀定定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將公主送出去。」
……
受難百姓聚集的地方在一處荒原,不久前這裡還是一片不大的荒原,原本是用來種莊稼的,現如今不少百姓都睡在這裡,以天地為席,即便這裡也未必安全,但在他們看來至少比城中要好得多。
沈弗辭來的時候,正趕上一家的小孩兒傷重身亡,年輕的夫婦跪在地上抱著孩子的屍體痛哭,薄被下面依稀透出血色,四周的人滿臉哀慼,但沒有人上去安慰,短短几日,他們見過的死亡比以往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見過的都要多,生離死別已經成為最平常的事情,沒人分得出來多餘的感情去為別人痛苦。
「娘去陪你,娘這就去陪你,」婦人抱著孩子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朝著城中跑過去,然而多日以來的憂懼使得她食不下咽,僅僅是跑了幾步便重重地跌到在地上,懷中的孩子抱得尚緊,手上卻被地上鋒利的石子劃出道道血痕,婦人口中呢喃著,抱著孩子站起來還要繼續走,被身後的男人拉了回來,一把將她懷中的孩子搶了過去。
「你幹什麼,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婦人哭嚎著衝過去。
男人躲過她的手,「死了!他死了你也想死嗎!」
「我活著還有什麼用呢……」婦人愣在原地,「我活著還有什麼用呢,我們遲早都要死在這裡,連周老將軍都救不了我們,我們都要死得啊!」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都低低地哭了起來,不懂事的孩子放聲大哭,大人只能捂住他的嘴,然而這哭聲就像一把刀,劃開了人們心底繃緊的恐懼。他們都得死,他們都要死,沒人能救得了他們。
沈弗辭站在人群較遠的地方,僅僅是看到眼前的場景,便幾乎無法前進,就連一旁的謝洵也沉默了下來。
「沒有援軍。」沈弗辭突然開口道。
謝洵扭頭看向她,「你說什麼?」
「沒有援軍,不會有人來了。」沈弗辭自嘲地笑了笑,沒人比她更清楚,根本就沒什麼所謂的援軍,周畢開門投降之後,弈縣便成了西夷的地盤,他們佔據此地,同京師談判,最終將多年前劃定的界限向東推進直至關外,而西北其他幾縣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就這樣變成了西夷之下的劣民。
「城中每日都謹小慎微,生怕一句話掀起百姓心中的憂懼,動搖民心,可你看,」沈弗辭看向那些面容哀慼的人,「每個人心中都清清楚楚。」
「謝洵,我救不了他們。」沈弗辭說。
而沈弗辭所做的不過是在最初之時,選擇了另外一個人而已,便以為自己真的能改變一切了,西夷的戰事不會停,鐵騎依舊會踏上這片本就遭受磨難的土地,她是何其自大,甚至以為自己可以左右一國戰事。
「沒人要求你拯救蒼生,」然而此時謝洵卻突然開口,他沒看沈弗辭,話卻是對著她說的,「萬事萬物都要你拯救,那要其他人幹什麼?」
像是不太習慣這個說話,謝洵頓了頓,又道,「你又不是真的仙女。」
沈弗辭一愣,盯著謝洵的側臉看了一會兒突然彎唇笑了笑,「說得對,我不是來拯救蒼生的。」
她也沒這個以一敵百的本事。
沈弗辭看著謝洵心想,這大概是她重生以來真正改變的一件事情,讓這個人活了下來,活生生地行走在這世間之上,不是死於一個無人經過的荒草地,也不是擺在寺廟裡一個無名無姓的牌位。
謝洵的存在時時刻刻都在提醒她,有些事是可以改變的。
現在是她鑽進了一個死衚衕,死腦筋的一定要弄明白,卻沒想到,是否從一開始,便選擇了錯的路。
弈縣之事已經無可避免,沈弗辭要想地也不僅僅是這件事情。
此時,齊賀也趕了過來,見到沈弗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