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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熬還在加劇,身上每一塊面板和骨骼都在抗議,叫囂著讓他去接受藥物的誘惑。只要一點點,折磨就會停止。
鍾會雙手撐在案上,因為氣悶而開始喘氣。意識已經不由自己把持,他覺得意識彷彿墮入了無窮無盡的深淵,但他依然咬牙苦苦支撐住一絲清明,嘴唇嚅囁著吐出一些詞句。如果此時有人在身側,能夠分辨出他喚出的詞是“救我。”
朦朧的意識中他看到了許多虛幻的身影。知道不是真實的是因為他明白那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那是午夜夢迴時才會見到的母親,一如既往的坐在書房的長椅上,手中編織著的不知道是外套還是披風,編織針在光下晃動得刺眼,母親注視著手中的編織物卻一眼也沒有看他。但她的聲音卻清楚的傳過來:“你讓我失望。”
她繼續盯著手中之物,“你太軟弱了。”
不要想著依靠別人,想要什麼就靠自己的手去爭奪。他清楚母親的意思,一路也就是這樣過來的。只是……
第一次有人願意那樣接納他,不遺餘力的對他好,甚至許下伴他一生的承諾。那個時候,他還是覺得……歡喜。
即便接下來的苦感已經超過了這份歡喜。
此時有人掀帳而入,鍾會扶住額頭,勉強擠出一絲神智,分辨出這是監軍衛瓘。
衛瓘捧著一卷文書,說是城北閒置的一批物資需要馬上搬運過來,免得城內糧草分發不濟。
他怎麼不記得有那一批物資。他揉著太陽穴想著,努力不讓衛瓘看出異狀。他瞪視著對方,誰讓你不經通報就進來的?
衛瓘露出一絲惶恐之色,問道:“是司徒與末將事先說好,今日未時在帳中聽末將彙報輜重情況……司徒不記得了麼?”
莫非記憶上真的出了什麼問題了麼。嘔意越發嚴重,對此時的鐘會來說,要維持正常交流的情況都有難度。
拿過衛瓘手中的文書閱覽,這份報告出奇的亢長,前面大半都沒講到要領,字也難看的很。但他還是分辨出,無非是要抽調二校計程車兵進行物資的搬運工作。確定了資訊後眼前的模糊又增加了一分。
文書雖已擬好,還是需要鍾會的大印蓋上去才能生效。
區區二校,要掀起什麼風浪也難的數字。只是他還是覺得隱隱一絲不對,但具體哪裡又說不上來。
“這的確是您親口吩咐的,您當真不記得了?是不是因為您……近來身體不適?”衛瓘小心翼翼的發問,被鍾會狠狠剜了一眼,立刻退後了一步。
煎熬感還在持續,腦子也亂成一團,但萬萬不可被人看出。鍾會只想越快打發了眼前人越好。他摸出紋章,保持住手臂的平穩,在末尾處蓋了上去。
“謝過司徒。”衛瓘恭恭敬敬的接過文書,退出去的時候,鍾會終於再次跌坐回椅子上。他需要休息。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二章
衛瓘所能提調出的部隊數量為二校各八百人,所統相當於一裨。得到了提調和執行許可的手書,他將一千六百人召集到了校場。那裡地處成都中心,直達城區任何一處都不會太遠。
隊伍的氣氛較往常有些不同,成群結隊武裝完畢計程車兵從街道上穿過時,兩旁的百姓都顯得有些驚慌失措。
衛瓘拿出文書,大聲宣佈接下來“運輸物資”的任務——城北以彩錦道為界,任何物資可予取予求。時間則是從此刻持續到明晨。
軍中瞬間一片沉寂,半晌後,又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歡呼聲。予取予求,自然是允許軍部對城中大肆搶掠。這是一直以來攻下城池後的慣例;徵西軍進城之後,由於鍾會的嚴令,不得妄動民宅否則軍法懲處。眾人望北不得歸在成都又撈不到任何甜頭,早就憋得難受。此時命令一到,焉能不大喜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