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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想起來那天在教師公寓午休的時候,我爸媽怎麼叫我都叫不醒,那時候我也是以這樣的視角高高在上地俯瞰著我們一家三口,但是後來我醒來了,所以我理所當然地認為那一切都是夢……
畢竟沒有正常人會覺得是自己靈魂出竅了。
可是我忘了,我的存在本身就已經超乎了常理,我本身就不是可以用正常人的思維方式來衡量的。
這一切的不合常理,在我身上,似乎都是可以說得通的。
我感覺自己正在逐漸地無法冷靜思考,我逃離了自己的病房,來到了江戍的單人隔間。
「徐聞,我餓了。」江戍坐起來靠在床頭,對徐聞說道。
「那我去把晚飯加熱一下。」徐聞看上去有些疲憊地微笑了一下,然後站起來拎上塑膠袋出去了。
江戍望著徐聞離開房間的背影,眼眶有些泛紅,但他很快地調整了一下情緒,深深地吸了口氣,對著空氣練習起微笑。
還好我現在是空氣一樣的存在,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們兩個。
過了一會兒徐聞回來了,他將床尾的桌子支起來推到病床中間,把熱好的晚飯放在上面,江戍對徐聞笑了一下,然後拆開筷子開始吃起來。
「徐聞,啊——」江戍夾起筷子,一手襯著下面怕灑了,他將筷子伸向徐聞。
徐聞笑了一下,配合地張開嘴巴吃掉了。
這樣的時刻,我和我老婆好像也有過,我忽然覺得胸口很疼,可是夢裡的話,我應該感受不到痛覺。
而且作為一個夢來說的話,這些事情的進展包括人物的對話未免太有邏輯,也太過清晰。
我不願意再去思考了,如果是一個夢的話,這個夢真的好累,也好漫長。
我不知道我該怎樣才能醒來,我也無法使任何人注意到我的存在,這樣的感覺真的好無助。
胸口的疼痛似乎越來越劇烈了,我彷彿看到了之前夢裡的那個場景,我老婆用手拼命捂住我的胸口企圖止住不斷往外流淌的鮮血,可是怎樣都無濟於事,他的眼淚掉得很兇,而我在他的懷裡漸漸失去知覺,之後就會從夢裡醒來……可是現在胸口的疼痛無比明晰,我恨不得我的知覺現在立刻就消失,我痛得無法集中注意力思考,我的思緒一片混亂,我看到江戍正在努力地哄徐聞開心,徐聞想要假裝自己很好以此來寬慰江戍的擔憂,我想到我的病房裡我爸媽正坐在床前心急如焚,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吃飯就來了醫院,我想到我壞掉的手機,好久都沒聯絡我老婆了,不知道他有沒有想我,他有沒有往我的手機卡里發簡訊,雖然我現在收不到,但我換了手機應該就能收到了吧……
我老婆好像說過,他第一次見我的時候,覺得我像個小兔子乖乖,他還叫我小朋友,說我在他心裡是最棒的,他會哄我睡覺,放任我在他懷裡撒嬌,他給我講夜空中的星星,讓我鑽進他溫暖的臂彎裡抵禦寒冷,每次明明是我帶他去吃好吃的結果卻都是他請客付錢,他陪我看校慶陪我逛校園,他會親吻我的嘴角也會親吻我的臉頰,他會將我公主抱起來下臺階,明明是我無理取鬧卻還是會縱容我裝瘋賣傻,他會為了我的目標和夢想給我送筆記資料,他對我總是很溫柔很有耐心,是我突然闖進他的生活,而他卻願意包容接納我……
我老婆叫我寶寶,他一邊擦去我的眼淚一邊跟我說他不會丟下我的。明明是我哀求我老婆不要離開我的,可是先要離開的人怎麼卻變成了我……
沒有肉體的靈魂可以流淚嗎?我不清楚,我現在究竟是不是在哭?我的視線變得模糊,我的喉嚨酸澀得發緊,我的胸口痛得比子彈打進去的那一瞬間過後還要痛苦,我搞不清楚我現在是什麼,我看不到我自己,我究竟是一團虛無縹緲的靈魂還是連空氣都不算的透明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