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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培深在一群陌生的親戚裡面,看著水晶棺越來越近。
那裡面躺著的就是他一直想見卻見不到的人,就是跟他打電話,他不敢出聲的人。
原來,他們已經這麼老了。
送別的來賓要繞著水晶棺走一圈,然後跟家屬握手致哀。
周培深跟在隊伍裡,五味雜陳。他不如不來,這樣就可以永遠心存幻想,幻想他們還年輕,幻想他們有朝一日會來找他。抱著這種希望,轉眼也就是一生了。
可是現在,他沒機會了。
腰間的傷痛抵不過心痛的一分一毫,他從來不知道他對他們擁有這樣的情感,他可以盡情恨他們,怨他們。可是現在,他沒辦法再繼續了。
他甚至沒有理由沒有立場多看他們一眼。
他跟著賓客,圍著水晶棺繞了小小的一圈,路程很短很短。
隨後,他便跟著隊伍去跟家屬致哀。
那個一直低著頭的應該就是他們的女兒了。他在她臉上看見了自己的輪廓。
周培深很快就來到了她面前,跟她握手,「節哀。」
他說。
他們的女兒還是低著頭,很傷心,根本就不知道跟她握手的人都是誰。
火化的時候,家屬是不可以跟著的。他們都等在外頭。賓客都走了,周培深也是站在很遠的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等著。他在等他們的骨灰。
其實他拿不走,但他只是想看看,看看就行。
等了不久,他們的女兒就捧出了一盆灰。
那個瞬間,她哭了,嚎啕大哭。
周培深站在遠處,流淚。
螢幕上是一張放大的照片,只有一雙眼睛。
這是一雙微笑的眼睛,他應該是一個陽光的人,能從眼底漾出笑意的人,心中應該是歡喜的,快樂應該是真誠的。
白真摸了摸螢幕,就好像觸控到他了似的。她輕輕收回手來,扣上螢幕。
這個時候,她的電話響了。
她接起來,「辦好了嗎?」
得到對方的應答之後,她嗯了一聲,「接下來的事我會處理。」
她放下電話後,又撥了另一個號碼。
趙駿很快就接了,一上來就陰陽怪氣地說:「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白真一邊摸著一塊金魚形狀的翡翠吊墜一邊說:「晚上八點,我在夕陽廣場等你。」
趙駿在電話裡笑起來,然後又嘆了兩聲,「好,我一定準時到,你別放我鴿子就行。」
電話立刻就斷了。
不喜歡廢話,果決冷酷,這才是她的風格。
趙駿叼著煙,從辦公桌一個上鎖的抽屜裡拿出一個牛皮紙檔案袋拆開來,抽出裡面一沓a4紙,大致看了幾眼就放了回去。
夜晚很快就來了,無風,跟每一個悶熱的晚上一樣。
白真藉故回來拿東西,其實是避開周培深處理幾件事。
就快結束了。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她拿上鑰匙出了門。路上,她給周培深打了一通電話,響了很久他才接。
白真還以為他怎麼了,站在一盞路燈下面,猶豫要不要回去看看他,在她準備打車回醫院的時候,電話通了。
「周培深,你怎麼才接電話?」她打發掉停靠過來的計程車,轉身向另一個方向。
「你去哪兒了?」
「哦 ,不好意思啊,我晚一點過去,我給你做了餃子,就快好了,還得再等一小會兒。餵?」
白真看看螢幕,電話沒斷。她慢慢把手機貼回耳朵,「周培深,你還在聽嗎?」
「你在家?」
「是啊!」
電話那頭靜靜的,白真不